北塬刚入秋,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洗不净的纱笼罩着。陈向华忙完手头工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办公室的窗户开着,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桌上的文件被吹得哗哗作响。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学校的老同事秦华华发来的消息:“向华,你绝对想不到——林玥和王怀新分手了!现在更离谱,她居然辞了职,去富源煤矿给刘富源当助理了!”
陈向华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方。
这条消息就像一道惊雷,把他拉回到之前那个雨天——刘玥在他们的出租屋留下一张纸条:“我们分手吧。”
那时她选择了王校长的儿子王怀新,那个开着帕萨特、手腕上戴着名表的男人、北塬乡财政所长。
而现在……
“怎么可能?”陈向华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他了解林玥,那个曾经和他一起在图书馆讨论《红楼梦》、在操场上数星星的女子,怎么会选择去伺候那个满口黄牙、一身铜臭的煤老板?
正当他心神不宁时,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让他险些摔了手机——林玥。
“向华……”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柔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天能见一面吗?就在县城解放大道上的‘时光记忆’咖啡屋。”
陈向华蓦地想起江河前几天的话:“小陈啊,人生如棋,有时候看似退一步,实则是为了进两步。你要学会在迷雾中看清棋局。”
第二天傍晚,陈向华提前十分钟来到“时光记忆”咖啡馆。
自打来县里工作,陈向华对这里并不陌生,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墙上依旧挂着那些复古的海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他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路边,先下来的是一双修长的美腿,踩着精致的高跟鞋。然后是整个身影——林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却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好久不见。”她在他对面坐下,笑容勉强。
陈向华注意到她放在桌上的手——那双曾经执粉笔的手,现在做着精致的美甲,无名指上却空空如也。
“听说你去了富源煤矿?”陈向华开门见山。
林玥的笑容僵了一下:“消息传得真快。”她搅动着咖啡,勺子和杯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刘富源给出的条件很好,是我在学校工资的五倍。”
“就为了钱?”陈向华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那个刘富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的煤矿死过多少人?被曝光过多少次脏事烂事?”
林玥突然抬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和王怀新分手后,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有人说我是被玩腻了扔掉的破鞋……”
她的声音哽咽了,但很快又恢复冷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你不是最懂吗?你若不是靠着江河县长,现在还不知道在那儿苟着呢。”
陈向华的心猛地一沉。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大大咧咧地走进来。那人看见林玥,眼睛一亮:“哟,这不是我哥的林助理吗?这么巧?”
林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人不请自来地拉开椅子坐下,一股混合着烟酒和汗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在这里约会呢?”他的手看似无意地搭上林玥的椅背。
陈向华突然笑了,他身体前倾,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兄弟,没看见我们在谈事吗?”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人打断。他打量了一下陈向华朴素的穿着,嗤笑道:“你谁啊?”
陈向华不慌不忙:“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正在谈事情……要不我给你们刘老板打个电话?”
那人的脸色变幻不定,讪讪地站起身:“那你们聊,我就不龙扰了。”说完赶紧带着人溜了。
陈向华还兼着江河的司机,安北县的二号车就停在外面的停车场,而车钥匙就放在陈向华面前的桌面上……
林玥的眼睛有些迷蒙: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气场?
她说:“我们能重新开始吗?当然,不管你是不是县长的秘书,哪怕你回家种地,我都不会再见异思迁?”
陈向华轻轻地摇摇头。
“那我还能让你信任吗?”
陈向华轻轻点了点头。
林玥眼里雾气开腾,推给陈向华一个纸条:“凡是这个号码发给你的东西,都是重要的!”
然后起身拎起包转身走了。
咖啡厅外,一辆贴着防窥膜的车里,一个胖子拨通电话:哥,他们好像不欢而散。
电话那边沉声道:“知道了。”
好像忘了,又像是故意留下的:一本“教案”留在了林玥坐过的椅子旁。
陈向华没有立即去碰那个教案。他的目光越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见夕阳正一点点沉入远山。曾经,也是在这个位置,林玥提出分手前曾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的选择无关对错,只关生存。”
如今命运又一次将他们拉扯到一起,但这次,棋局已经完全不同了。
林玥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刘富源……
林玥第一时间接听了:“……都是按计划进行了……好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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