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的话,不像冰冷的匕首,更像一把粗糙的锉刀,一下下磨蹭着秦烈和陈末的神经。他们突然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威胁,远非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那么简单,而是无数来自阴暗角落、无声无息的窥探、算计和可能从任何方向发起的阴险攻击。
“老狗,”秦烈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眉宇间的凝重加深了,“你特意冒险绕路赶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们成了众矢之的吧?”
“当然不是来做慈善的。”老狗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用防水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放在满是灰尘的木桌上,“打开看看。”
秦烈小心地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张粗糙但笔画清晰的炭笔画,勾勒出周边地形,并在几个关键位置标注了简短的符号和日期,旁边还有老狗歪歪扭扭的注释:“疑似‘钢铁之心’观测点”、“‘影月’仪式痕迹”、“不明身份小队活动区”。
“这是我沿途看到的,那几个鬼祟家伙大概的活动区域和特征,时间地点都标了,信不信由你们。”老狗说着,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斑驳、看起来像老式罗盘却带着几根额外纤细指针的仪器,“这个,简易能量探测仪,是我以前从一个‘钢铁之心’弃徒手里换来的破烂货,修修补补还能用。能大致感应到附近能量武器充能、或者强辐射源的波动。送你们了,挂在哨卡上,或许能提前发现点蛛丝马迹。算是……我老狗预付的‘买路钱’,结个善缘,希望你们这棵大树,别倒得太快。”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着秦烈和陈末,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推心置腹:“听着,我老狗在这片吃人的废土上爬摸滚打了几十年,见过的像你们这样突然冒头、有点本事、然后很快又像气泡一样‘啪’一声消失的聚居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们能打退黑旗镇,是你们的能耐,我佩服。但废土上真正的生存法则,从来不是比谁更能打,是看谁活得更久!谁能笑到最后!”
他用粗糙得像砂纸般的手指,重重敲了敲腐朽的门框:“想活得久,光会砌高墙、练狠兵,不够!远远不够!得学会藏!把自己藏起来,藏得深!学会看!把眼睛擦亮,看得远,看得清!‘破碎之爪’来了,你们可以硬碰硬,刀对刀,枪对枪。但那些躲在影子里的家伙,不会跟你们讲规矩!他们可能在你水源上游散播瘟疫,可能收买你身边饿疯了的人给你下毒,可能趁你和‘破碎之爪’拼得两败俱伤时,像秃鹫一样扑下来捡现成的!”
老狗最后扫了一眼这片在暮色中亮起零星灯火、却仿佛被无形危机层层包裹的聚落,拉低了兜帽,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了过来:“树大,肯定招风。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如果这棵树,不仅长得高,还能让路过的人以为它不过是棵普普通通、歪歪扭扭的杂木,甚至让人感觉树下可能还埋着看不见的捕兽夹……那那些想砍树的人,下手之前,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会不会先崩掉自己的牙!话已带到,怎么走,看你们自己了。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同融入浓墨般的夜色,几个闪动,便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子里,只剩下秦烈和陈末,以及桌上那张描绘着潜在威胁的简图和那个指针偶尔会神经质般轻微颤动的仪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比屋外的闷热更让人窒息。老狗的警告,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通往更广阔、也更黑暗的恐惧之门。他们意识到,生存的挑战,已经远远超出了加固围墙和训练士兵的范畴。
“他说的……是对的。”秦烈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他拿起那张简图,手指拂过上面的标记,目光锐利如刀,“我们不能只盯着‘破碎之爪’这一个方向了。防御策略必须彻底调整。” 隐匿自身、加强情报侦察、内部忠诚度的甄别、应对各种非常规的阴险手段……这些原本被视为次要甚至忽略的问题,此刻变得无比尖锐和紧迫。
曙光美食街的生存之战,在这一刻,进入了更加复杂、更加凶险的全新阶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他们此刻,仿佛已然站在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中心,四面八方都是窥探的眼睛和蓄势待发的毒牙。如何在这张无形的巨网中挣扎求生,成了摆在他们面前最严峻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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