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终于到了放榜之日。
天色未明,万籁俱寂,张家小院的门便被擂得山响。
“衍志兄!衍志兄!快开门!看榜去了!”
赵文轩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
张衍志早已起身,正在洗漱。
张屠夫更是早已准备好,闻声立刻开了门。
只见,赵文轩和孙浩二人站在门外,皆是满脸兴奋与紧张,冻得鼻尖发红也毫不在意。
“文轩兄,孙兄,你们来得可真早。”
张衍志笑道。
“能不急吗!一夜都没睡踏实!”
赵文轩搓着手,探头往里看,“吃了没?没吃赶紧的!去晚了可就挤不到前头了!”
父子二人匆匆扒了几口早饭,便与赵文轩孙浩一同赶往府衙照壁。
本以为他们动身够早,然而离府衙还有一段距离,便已被熙攘的人流和车马堵住了去路!
府衙前的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无数盏灯笼将黎明前的黑暗照得通明,映照着一张张焦灼、期盼、紧张的面孔。
学子、家眷、书童、看热闹的百姓…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要爆炸开的紧张气氛。
“我的天!这么多人!”
赵文轩咋舌,“这得挤到什么时候去!”
四人好不容易才在人潮中找到一个相对靠前,但依旧偏斜的位置,只能勉强看到照壁的一角。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天色渐渐亮起,人群越发拥挤。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只见一位身着锦缎华服、头戴玉冠、面容倨傲的年轻公子,在一群健仆的簇拥下,旁若无人地走到了最前方最好的位置。
他一出现,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奉承之声:
“陈公子来了!”
“陈公子安好!此次案首,定然非陈公子莫属了!”
“是啊是啊,陈公子才名冠绝庐州,我等早已心悦诚服!”
那陈公子显然很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嘴角噙着一丝矜持而自负的微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却早已投向了空无一物的照壁,仿佛案首之名已是他囊中之物。
张衍志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排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赵文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衍志兄,那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府城陈家的公子,陈慕白。据说诗赋做得极好,在府城文人圈里名气很大,这次也是案首的大热门。瞧他那得意样!”
张衍志点点头,并未多言。
这时,旁边有几人也在讨论案首归属,言语间都颇为看好那位陈公子。
赵文轩冷哼一声,撇了撇嘴道:
“衍志,你别听他们的,我相信你,案首肯定是你的!”
张衍志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案首岂是易得?我能榜上有名,便心满意足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离得不远的陈慕白似乎隐约听到了,斜睨了他一眼,见他衣着普通,面生得很,不由冷哼一声,语带讥讽:
“哼,连争魁之心都无,如此碌碌,也配来考府试?读书人当有凌云之志,似你这般妄自菲薄,岂不辜负圣贤书?”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教训意味。
赵文轩顿时就炸了,梗着脖子就要反驳:“你说什么?!你算……”
张衍志却一把拉住他,神色平静无波,对陈慕白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
“陈公子所言甚是,受教了。不过功名自有天定,放榜后自见分晓,此刻争辩无益。”
陈慕白见对方如此反应,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更觉不屑,嗤笑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
赵文轩气得牙痒痒,却被张衍志用眼神制止。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太阳逐渐升高,晒得人头皮发烫,人群也越来越躁动不安。
终于,到了巳时正(上午十点)!
府衙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队手持水火棍的兵丁鱼贯而出,迅速清开照壁前的人群,维持秩序。
“出来了!出来了!”
“肃静!都后退!”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了那面空白的照壁!
两名书吏捧着一张巨大的,写满密密麻麻名字的大红榜,紧随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张贴在照壁之上!
兵丁刚撤开,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的一声涌了上去!哭喊声、尖叫声、欢呼声、叹息声瞬间爆发开来!
“让开!让我看看!”
“中了!我中了!第一百二十七名!”
“爹!娘!儿子中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呜呜呜…”
张衍志四人也被裹挟着向前挤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从榜单最末尾开始,一个个名字仔细向上看去。
“孙兄!快看!第六十九名!是你!你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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