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租住的地方,已是夜深。
小院内,张屠夫竟还未睡,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坐在院中石凳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迎上来。
“彘儿,回来了?怎么样?知府大人没为难你吧?那陈公子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满是关切。
张衍志看着父亲紧张的样子,心中一暖,笑着将宫中花取下递给父亲:
“爹,一切顺利。”
“知府大人没为难我,这是他亲自为我簪的花。”
张屠夫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朵精致的宫花,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嘴里喃喃道:
“好…好…我儿真是给咱老张家争光了……”
“这不算什么。”
张衍志语气轻松,大致说了一遍簪花宴上发生的事,又道:
“还有,王家的事已经解决了,我将王家买凶杀人和县衙主簿包庇之事,原原本本禀明了知府大人。刘大人听后大怒,已下令彻查,想必此刻锁拿王家的衙役已经在路上了。”
“真…真的?!”
张屠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没想到困扰他们许久,甚至让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祸事,儿子竟然在宴席间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嗯。”
“小事而已,爹不必惊讶。”
张衍志点头说道。
张屠夫听后,愣了片刻,随即重重一拍大腿,虎目中含泪,感慨万千道:
“好!读书好!功名更好!彘儿,爹以前糊涂啊…总觉着有力气就能挣饭吃…现在才知道,这书读好了,笔杆子比杀猪刀厉害多了!一句话,就能让那些混蛋伏法!”
张衍志扶着父亲坐下,正色道:
“爹,这才只是开始,府试案首,不过是个起点,后面还有院试考秀才,乡试考举人,会试、殿试考进士!”
“儿子要一步步考上去,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不仅要替您争光,将来还要给娘和五个姐姐都挣来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
若在以前,张屠夫定会觉得儿子在痴人说梦。
但,此刻,看着儿子在月光下清俊却无比坚定的面庞,感受着那朵宫花带来的真实荣耀,他心中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满腔的骄傲与期盼。
他用力点头,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爹信你!我儿一定能做到!只是…彘儿啊,爹没念过书,不懂大道理,但爹知道,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你将来要是真做了官,不管官做得多大,一定…一定要当个好官,可不能学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咱是穷苦人家出身,可不能忘了本!”
这话语朴素,却重逾千斤。
张衍志反握住父亲的手,郑重承诺道:
“爹,您放心。儿子的功名,是全家省吃俭用、姐姐们辛苦劳作、还有您…您杀猪卖肉换来的。这其中的艰辛,儿子一刻不敢忘。他日若能为官,必以民为本,清正廉明,绝不做那祸害百姓之事!”
“嗯!爹信你!”
张屠夫老怀大慰,只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
第二天一早,父子二人刚用过早饭,院门便被敲响。
来的竟是墨香阁的掌柜苏婉。
苏娘子今日打扮得比往日更显艳丽,一见张衍志便笑吟吟地万福行礼:
“恭喜张案首!昨日簪花宴上力压群英,名动府城,妾身特来道贺!”
“苏掌柜消息灵通,快快请进。”
张衍志将她让进院内。
苏婉坐下后,也不绕弯子,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和一张银票,放在石桌上,笑道:
“案首公子双喜临门,妾身也不能落后。这是《封神演义》这几天销售的分成,共计一千三百两。银票一千两,现银三百两,请公子过目。”
一千三百两!
张屠夫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张衍志也是微微一惊:
“苏掌柜,这数目…似乎远超当初约定的五成吧?”
苏婉嫣然一笑,坦然道:
“公子慧眼。《封神演义》销售之火爆,远超预期。妾身擅自做主,给公子多算了两成利,聊表心意。若非公子奇书,我墨香阁焉有今日风光?公子放心,妾身做事,讲究的是诚信长久,断不会行那背信弃义之事。”
她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张衍志心中明了,这是苏婉在向他示好和表态。
他也不推辞,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苏掌柜厚意了。后续书稿,我会尽快交付。”
“公子客气了,您专心备考要紧,写作之事不必过于劳累。”
苏婉又寒暄几句,便识趣地告辞了。
送走苏婉,张屠夫捧着那堆银钱,手都在抖:
“衍志…这…这写书…也太挣钱了…”
张衍志笑笑,正要说话。
“张案首在吗?”
就在这时,院门再次被敲响,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和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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