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顾守拙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惋惜与无奈,说道:
“罢了,罢了……”
“看来,是老夫心切了。”
“修远说得对,衍志你还年轻,功名是立身之基,不可荒废。”
“院试要紧,院试要紧啊……”
说着,他沉默片刻。
复又抬头,目光慈和而坚定地看着张衍志,继续道:
“衍志,今日一谈,你为老夫解惑良多,老夫受益终身。”
“这份情谊,老夫记下了,日后,你若在学问上有所疑惑,或在……其他方面遇到什么难处,无需通传,随时可来这小院寻我。”
“老夫这扇门,永远为你敞开。”
“是。”
张衍志心中感动,连忙起身,深深一揖,说道:
“先生厚爱,衍志感激不尽!”
“日后定当常来请教,聆听教诲。”
他虽觉受宠若惊,但,也只当这是前辈对晚辈的客气与提携,并未深思“其他方面遇到难处”这句话背后可能蕴含的巨大能量。
见事情议定。
李修远便带着张衍志向顾守拙告辞。
顾守拙亲自将二人送到小院门口,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良久,才又是一声包含复杂情绪的叹息,转身回院……
……
回山长书房的路上,月色清朗。
李修远走在前面,脚步不疾不徐。
随即,忽然停下,转过身,在月光下仔细打量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张衍志,脸上带着一种又是好笑又是惊叹的神情。
“衍志啊衍志。”
李修远摇着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说道:
“你小子……真不知是走了什么泼天的大运!”
“你可知道,顾老先生今日对你,是何等的看重?”
张衍志恭敬答道:
“顾先生学问渊博,待人亲和。”
“能得他指点,的确是学生的荣幸。”
“待人亲和?指点?”
李修远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说道:
“你可知顾老是何等身份?”
“你以为他只是咱们弘文书院一位德高望重,已然退休的普通老先生?”
“额……”
张衍志被问得一愣,下意识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李修远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无比的郑重,说道:
“顾老先生,乃是当今理学界硕果仅存的泰斗!”
“其学问之精深,德行之高洁,朝野共钦!”
“这且不说,他更是简在帝心的人物!”
“简在帝心?”
张衍志心头一跳,这个词的分量他可太清楚了。
“不错!”
李修远压低了些声音,却更显凝重,说道:
“当今陛下尚在东宫时,便多次聆听顾老讲学。”
“登基之后,曾三次下诏,欲请顾老出山,入阁辅政,甚至许以帝师之位!”
“皆被顾老以年迈体衰,志在学问婉拒。”
“陛下非但不怒,反而更加敬重,特许他在此弘文书院颐养天年。”
“并言‘天下学问,遇不解处,当问顾公’!”
张衍志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顾守拙地位高,却没想到高到如此地步!
真的连皇帝都请不动,还得敬着!
李修远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继续抛下更重磅的消息,说道:
“这还不算,你可知当朝六部,哪几位尚书是顾老的门生?”
“不知。”
张衍志茫然摇头。
“吏部天官!”
“户部掌国计!”
“礼部掌天下文教!”
李修远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三位部堂大人,见了顾老,皆需执弟子礼,恭敬有加!”
“便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苦笑道:
“当年也只是侥幸,得蒙顾老指点过几句经义,勉强算是个记名弟子,在老师诸多弟子中,实属最不成器的一个。”
“???”
张衍志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与之平起平坐,激烈辩论的,是怎样一位站在帝国文化和权力边缘的巨擘!
自己竟然还觉得对方只是随口客气?!
看着张衍志恍恍惚惚的样子,李修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转为无比严肃和恳切,说道:
“衍志,你现在明白了吗?”
“顾老今日那句‘大门为你敞开’,绝非虚言客套!”
“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机缘!”
这意味着,只要你不出格,在这大梁朝,至少在文官体系里,你已有一条常人难以想象的坦途!”
“日后无论是科场晋身,还是为官处世,只要有顾老偶尔一句点拨,些许回护,便是莫大助益!”
“便是进士及第,在他老人家眼中,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你定要珍之重之,用心维护好这段缘分,明白吗?”
月光下。
张衍志深吸了一口凉气,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李修远眼中毫不作伪的关爱与期许,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说道:
“学生明白了!”
“多谢山长……不,多谢岳父大人点拨!”
李修远欣慰地笑了,说道: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
“回去吧,好好准备院试,莫要辜负了顾老的期许,也莫要辜负了你自己这一身才学!”
随即,两人在月色下分别。
张衍志独自走在回斋舍的路上,心潮依旧澎湃。
他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月,只觉得前路似乎被这意外的际遇照得一片通明。
顾守拙的青睐,如同一把无形的保护伞,也如同一座巍峨的灯塔,为他这条刚刚启航的小船,指引了更加明确而光明的方向……
喜欢五姐扶我青云志,我送她们诰命身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五姐扶我青云志,我送她们诰命身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