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在顾琛手中仿佛有千斤重,边缘已被他无意识攥出的汗水微微浸湿。沈清弦关上门前那平静却疏离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在他心头反复切割。
“自证清白”?
顾琛嘴角扯出一抹冷峭的弧度。他从不相信任何单方面的“自证”,尤其是在证据明显不利于对方的情况下。这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将选择权抛回给他的……姿态。
但他别无选择。这个地址是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可能与“种子”真相相关的线索。他必须去。
“备车。”顾琛对着空气下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硬,“去这个地址。通知‘暗影’一组先行侦查,确保安全。”
“是。”
位于城市边缘的旧城区,与市中心鳞次栉比的繁华仿佛是两个世界。低矮破败的待拆迁楼房,斑驳的墙壁上涂鸦与“拆”字交织,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岁月腐朽的气息。
顾琛的车队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条狭窄巷道的入口。先一步抵达的“暗影”队员立刻上前汇报:“顾总,目标地址是一栋待拆迁的三层老楼,已经空置多年。初步扫描,内部没有生命迹象,但……发现了一些陈旧的电子设备残留信号,很微弱。”
顾琛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留在外围警戒,他只带了周岭和两名精锐队员,踏入了这栋散发着霉味的老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废弃的家具和杂物。根据沈清弦提供的模糊记忆——“三楼最里面,带蓝色木门的房间”,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上探索。
三楼走廊的尽头,那扇褪色的蓝色木门果然还在,门锁早已锈蚀。一名队员用工具轻易地撬开了它。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股更加浓重的灰尘和陈旧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不足二十平米,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和一个歪斜的衣柜。阳光从没有窗帘的窗户射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糜。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普通,与任何一间即将被时代洪流淹没的旧屋别无二致。
“仔细搜。”顾琛下令,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周岭和队员立刻开始行动,运用便携式扫描设备检查墙壁、地板,不放过任何异常。
顾琛则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旧城巷弄。沈清弦……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在他被沈家接回去,成为那个“透明人”之前?这与后来沈家展现出的、对他过往的刻意模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总!”一名队员突然低呼一声,他正蹲在那张木板床边,用手敲击着床板下方的地面,“这里有空洞声!”
顾琛立刻走过去。队员迅速清理开堆积的灰尘和杂物,露出了床下一块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的地板。边缘有着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周岭上前,用匕首尖端小心地撬动。一声轻响,一块约莫A4纸大小的地板被掀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不大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铁盒。
顾琛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他戴上手套,亲自将铁盒取了出来。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打开。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本纸质泛黄、边缘卷曲的笔记本。
以及,一张同样老旧的照片。
顾琛首先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慈祥、穿着朴素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睁着乌溜溜大眼睛、漂亮得如同瓷娃娃的小男孩。男孩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沈清弦如今的轮廓。
这应该就是沈清弦提到的收养他的老奶奶,和他自己。
顾琛的目光在男孩天真无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的前面大部分,记录的都是些琐碎的日常开支,以及老奶奶对年幼“小弦”成长的点滴记录,字迹工整而充满爱意。直到最后几页,笔迹开始变得有些潦草和急促,内容也发生了变化。
【……那些人又来了,穿着白大褂,说是做公益体检。但他们看小弦的眼神不对,像在看一件物品。我拒绝了,他们没强求,但眼神很吓人……】
【……小弦昨晚又发低烧了,和上次一样,莫名其妙就好了。这孩子身体底子好像不太好,但聪明得吓人,那么小就能看懂他爸妈留下的那些天书一样的电脑书……】
【……今天带小弦去集市,有个戴墨镜的男人一直跟着我们,我赶紧抱着小弦躲进了派出所。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
【……我把东西藏好了。希望是我想多了。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希望有一天,小弦或者好心人能发现这个盒子。这里面有他亲生父母留下的唯一东西,还有……还有我偷偷留下的,那次‘体检’时,其中一个医生不小心掉落的……一个徽章的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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