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那声带着沙哑和冷意的“老鼠”,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禁锢着顾琛情感的闸门。狂喜、后怕、失而复得的庆幸……种种情绪如同熔岩般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彻底冲垮。他握着沈清弦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泛白,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度烙进骨血里。
背后伤口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和强行移动而爆发出新一轮的尖锐疼痛,但这疼痛此刻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的清弦,真的醒了。
“……醒了就好。”千言万语在喉头翻滚,最终只化作这四个沉重无比的字。顾琛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他深深地看着沈清弦,目光像是要将他此刻虚弱却清醒的模样,牢牢刻印在灵魂深处。
沈清弦回应他的目光,初醒的茫然迅速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更深的清明取代。他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却发现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匮乏。他只能更用力地回勾了一下顾琛的手指,眼神里传递着“我没事”的讯息。
艾琳娜博士和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来,进行一系列基础的神经反射和生命体征检查。
“奇迹……简直是医学奇迹!”艾琳娜看着仪器上虽然波动但已趋于稳定、并且各项指标远超常人的数据,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沈先生,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头晕吗?视觉有没有异常?”
沈清弦微微蹙眉,似乎是在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片刻后,他才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轻声回答:“……渴。累。”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眼神带着一丝奇异的光,“……脑子里,很吵。”
“吵?”艾琳娜一愣。
只有顾琛明白他在说什么。那汹涌冲入他脑海的破碎信息流,那属于沈清弦意识深处正在进行的高速处理和重构,对他刚刚苏醒、还未完全适应的大脑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负荷和“噪音”。
“给他水。所有人,动作轻一点,声音放低。”顾琛立刻下令,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他自己此刻也虚弱得需要周岭在旁支撑才能站稳。
医护人员立刻照做,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湿沈清弦干裂的嘴唇,然后一点点喂他喝下少量温水。
顾琛没有离开,他就这么强撑着站在床边,像一尊守护神,尽管这尊神只自己也已是伤痕累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清弦,密切关注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反应。周岭想劝他去休息,但看着顾琛那仿佛焊死在原地的姿态,终究没能说出口。
喝过水后,沈清弦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闭了闭眼,像是在适应和梳理脑内的“噪音”,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清明之色更盛。他看向顾琛,目光扫过他苍白汗湿的脸,最终落在他因强忍伤痛而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没有问“你怎么了”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直接切入核心,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那个信号……探测源,定位到了吗?”
他一开口,问的便是最关键的问题!他甚至清楚地知道在他昏迷期间,安全屋遭到了探测!
顾琛心中巨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沉声道:“西南方向,十五公里,短暂出现,无法溯源。信号模式与之前的警告通讯相似。”
沈清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如同代码流转般的锐光。他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不再是疲惫,而像是在……集中精神,调动某种内在的力量。
顾琛立刻感觉到,那缕连接着两人的精神细丝,活跃度陡然提升!不再是传递情绪或混乱的信息流,而是变成了一种……高度集中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探查波!
病房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沈清弦逐渐变得悠长而深邃的呼吸声。
艾琳娜和其他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都被沈清弦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比寻常的专注气场震慑,不敢出声打扰。
周岭紧张地看着,又担忧地望向摇摇欲坠却依旧强撑的顾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清弦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重新变得有些苍白,显然这种程度的“探查”对他刚刚苏醒的身体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顾琛的心揪紧了,他几乎要开口阻止。
就在这时,沈清弦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深处,仿佛有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不是……单一源。”他喘了口气,语速略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属于顶级黑客“弦月”的精准与冷冽,“是……分布式节点探测。七个……不,八个微型信号源,附着在……经过该区域的民用无人机和……地下光缆中继器上。每次……只激活一个,毫秒级脉冲……交叉验证……”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拼图,迅速在顾琛脑中构建出对方探测手段的全貌——狡猾、隐蔽,利用公共基础设施作为掩护,极难被常规手段发现和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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