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源头的注视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近乎彻底崩坏的“遗落坟场”。空间碎片如同凋零的树叶般剥落,显露出下方光怪陆离的维度乱流。这片秩序的坟墓,在经历了方才那场超越极限的角力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沈清弦悬浮在破碎的虚空之中,周身气息内敛,幽暗的力量如同温顺的宠物蛰伏在他体内,却又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令周遭脆弱空间都为之扭曲战栗的威压。他成功炼化了混沌本源,守住了自我,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深渊之主”。
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心,却如同这片正在死去的世界,空荡而寂寥。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幽光流转,试图撕开一道返回主位面的空间裂缝。以他如今对规则的理解和力量,这原本应是轻而易举之事。
然而——
“嗤啦!”
一道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痕被他强行撕开,但裂痕对面并非熟悉的深海景象,也不是“海渊之眼”的星图核心,而是一片狂暴的、色彩混乱的能量乱流!充满了毁灭性的空间风暴!
这里的空间结构,连同与主位面的稳定连接点,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彻底被摧毁了!
沈清弦眉头微蹙,眼中幽光一闪,瞬间分析出无数种空间坐标与跃迁模型。他一次次尝试,双手在虚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幽暗的力量不断冲击着维度壁垒。
但结果无一例外。
有的裂缝对面是炙热的恒星内核,有的是绝对零度的虚空死域,有的甚至连接到了其他充满敌意的未知维度碎片……唯独,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就像是一个拥有无尽财富的国王,却被困在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财富失去了意义。
归途,已断。
一种冰冷的、近乎绝望的窒息感,缓缓扼住了他的心脏。比面对混沌源头时,更加令人无力。
他闭上眼,全力去感应那根连接着他与顾琛灵魂的羁绊之线。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线,还在。
依旧坚韧,依旧传递着微弱的温暖。
但当他试图沿着这条线,反向定位主位面的坐标时,却感受到了一层强大而陌生的秩序壁垒!这壁垒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带着一种人为的、充满警惕与排斥的封印力量!
是“海渊之眼”?还是……洛璃和“星火守卫”?
沈清弦瞬间明白了。
在他与混沌本源角力、气息与混沌近乎同化的最后时刻,主位面的守护者们,一定感知到了他那恐怖而“不洁”的力量波动。为了主位面的安全,他们……主动封闭甚至可能加固了与这个方向的所有维度通道,并将他……放逐在了这片即将毁灭的废墟之外!
他能够理解他们的选择。若是易地而处,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一个吞噬了混沌本源、气息莫测的强大存在,确实比一个明确的“楔子”更加危险和不可控。
理智上理解,情感上却如同被浸入冰海。
他为了拯救那个世界,孤身踏入深渊,搏杀至今。最终,却被那个世界……拒之门外。
幽暗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苦涩与自嘲。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手。这双手,刚刚击退了混沌的侵蚀,守住了人性的底线。可现在,这双手,却连触碰一下那份温暖的资格,似乎都快要失去了。
就在这时,他意识深处,那团属于顾琛的金色光芒,再次剧烈地闪烁起来!一股强烈到几乎要燃烧灵魂的焦急、愤怒与不屈的意志,顺着羁绊之线,汹涌而来!
“打开!让我过去!他还在那里!”
“你们不能这样对他!!”
是顾琛!他在主位面,正在试图冲破那层秩序壁垒!他在用自己刚刚稳固一点的灵魂本源,疯狂地冲击着封印!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沈清弦心头的冰寒。
还有人……在不顾一切地想要他回去。
还有人……没有放弃他。
沈清弦缓缓抬起头,眼中的苦涩与自嘲尽数褪去,重新化为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平静,只是在那平静之下,有一股更加坚定、更加决绝的力量在滋生。
他们不让他回去?
顾琛在为他抗争?
那他就……自己打出一条路!
他不是过去的沈清弦了。他是深渊之主,是窃取了混沌权柄,炼化了本源之力的存在!区区维度壁垒,就想将他永远放逐?
沈清弦周身那内敛的幽暗力量再次开始苏醒,如同沉眠的巨龙睁开了双眼。他没有再试图去寻找什么稳定的空间节点,那已经没有意义。
他要做的,更加直接,更加霸道!
他伸出双手,十指张开,对准前方那片混乱的、阻隔了他与家园的维度乱流与秩序壁垒。皮肤下的深渊刻印再次浮现,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幽光。
“既然无路……”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我就……撕开一条。”
“以我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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