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德发眯起眼睛。那个梳着油头的官员正用钢笔戳着小包的胸口,笔帽上刻着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突然想起上周陈天雄在商会晚宴上的醉话:现在的年轻人啊,就该让他们尝尝现实的滋味…...
爸!他们故意.…..小包转头看见他,眼圈瞬间红了。包德发这才注意到儿子左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那是十二岁那年为了护住醉仙楼招牌,被掉落的霓虹灯管砸的。
卫生局的人甩下一叠文件:根据新规,虚拟餐饮需要《全息投影食品安全许可证》.…..包德发瞥见落款处的签名-陈天雄的小舅子居然当上了副局长。他摸出手机想找关系,却看到克莱尔六小时前发来的未读消息:哥,有人跟踪我…...
芹苴水上市场的晨雾像融化的,粘在皮肤上甩不掉。包德发蹲在阿泰的虾船边,装模作样地翻捡着奄奄一息的罗氏虾。
最近生面孔多了三成,阿泰用捞网挡住嘴,都在打听包大勇的事。这个当年跟父亲一起贩过私盐的老渔民,突然压低声音,有个戴金丝眼镜的,出十万买你爸的日记.…..
包德发手里的虾突然蹦起来,在他手背上划出道血痕。二十年前父亲溺亡的那晚,确实有本牛皮日记不知所踪。他正想细问,阿泰的瞳孔突然放大-三艘没有编号的快艇正劈开水面驶来。
领头船上的斗笠男人掀开帽檐,包德发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去年在巴黎唐人街追杀克莱尔的越南帮头目!那人咧嘴一笑,金牙在晨光中闪着凶光:包先生,令尊欠的债该还了…...
包德发抄起桶里的活鳗鱼当鞭子甩出去,鳗鱼却凌空拐弯,啪地抽在阿泰脸上。趁着这混乱,他一个猛子扎进浑浊的湄公河,耳边还回荡着金牙的吼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女人在我们手上!
水下三米处,包德发突然想起克莱尔昨天奇怪的视频通话-她背后窗外的棕榈树,分明是西贡河畔才有的品种。
巷口咖啡摊的遮阳伞换成了刺眼的明黄色,像颗腐烂的柠檬挂在巷子里。包德发习惯性摸出零钱,却发现收银台后坐着个刀疤脸。
小妹回老家了。男人磨咖啡豆的力道活像在碎尸,疤痕从额头一直爬到脖子,消失在紧绷的Polo衫领口里。包德发注意到他虎口的老茧-这是常年用枪的人才有的痕迹。
隔壁彩票摊的阿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包德发假装被烟呛到,弯腰时瞥见垃圾桶里的工作证-黎氏梅三个字被血渍糊了一半。他想起那个总给他多挤半勺炼乳的女孩,上周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告诉他个秘密...…
午夜两点,包德发戴着夜视镜翻进咖啡摊后院。腐烂的榴莲味中,他摸到后门把手上缠着根长发-是梅子常用的粉色发绳。储藏室里堆满印着陈氏进出口的纸箱,撬开一看,全是伪装成咖啡豆的监听设备。
最里间的抽屉锁着个铁盒,包德发用梅子生日试开密码。盒子里躺着部碎屏手机,最后拍摄的视频里,梅子惊恐地对着镜头说:他们要在美食节投…...画面突然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一双锃亮的牛津鞋上-正是今天卫生局官员穿的那款。
阿婆趴在缝纫机前,像片风干的芭蕉叶。包德发轻轻推门时,铜铃铛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老人头也不抬:终于来了,我等你三天了。
工作台上摊着件华丽的奥黛,内衬上密密麻麻缝着地契。阿婆枯枝般的手指抚过那些泛黄的纸片:你爸留的后手..….当年陈天雄他爹就想抢…...
突然一声玻璃脆响,包德发条件反射地扑倒老人。弩箭擦着他耳钉钉入缝纫机,尾羽还在嗡嗡震颤。第二箭射穿绣绷时,他看清对面屋顶的黑影-那身型分明是阮大力最得意的大弟子!
阿婆的后背湿了一片,不是汗是血。她哆嗦着从假牙里抠出个微型U盘:给你老婆...特勤局的内鬼名单…...包德发这才发现老人腰间别着把老式柯尔特-枪柄上刻着西贡1975。
救护车鸣笛声中,包德发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有个戴面纱的女人在角落烧了件带血的奥黛。现在想来,那针脚分明和阿婆如出一辙…...
凌晨三点零七分,包德发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左脸还印着竹席的纹路,右腿被莲香的膝盖压得发麻。窗外,西贡河上的渔火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像被打散的蛋黄。
见鬼了...他嘟囔着,光脚踩在地板上。突然一阵刺痛从脚心直窜天灵盖——昨晚偷吃的榴莲壳正以尖刺向他抗议。包德发咬着牙把惨叫咽回去,借着手机微光看见莲香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个身把空调被全卷走了。
厨房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像在玩某种诡异的跳房子游戏。当最后一盏灯照亮保险柜时,包德发的胃部猛地抽搐起来——那个他每天擦拭三遍的檀木盒子不见了,只留下敞开的保险柜门像张嘲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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