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堡求援的信到达陵水。
彼时,吴桥正站在新建成的“化工坊”内,颇为满意地看着那套经过数次改进、已能稳定产出清亮液体的铅室装置。
吴桥心中盘算着这浓度更高的硫酸该如何优先用于硝化、或是尝试电解。
他对带回求援信息的船长简单交代一句“辛苦了,先去歇息”。
便转身对随从沉声道:“敲钟,召集各位主事,议事厅紧急会议!”
急促的钟声在陵水堡上空回荡,打破了午后惯常的宁静。
很快,核心成员们从各处匆匆赶来。
大总管孙孟霖最先赶到,民事总管沈文清稍后一步。
紧接着是护卫军指挥使余宏,最后赶到的是新近被从坤甸据点急调回来、奉命组建训练陵水新式海军的指挥使赵三。
身边还跟着那位高薪聘请来的西洋顾问科林。
吴桥没有寒暄,直接将河口堡的求援信递给离他最近的孙孟霖。
“大家都看看。阮潢按捺不住,开始下黑手了。”
信件在众人手中传阅,议事厅内的气氛随之变得沉闷起来。
信上描述了近月来海盗活动陡然升级:数支装备了火铳甚至小炮、驾乘着“蜈蚣快船”的有组织船队,有意识地袭击河口堡派出的巡逻船和运输船,甚至试图封锁河口,干扰渔业和垦殖,已有人员伤亡和物资损失。
这股海盗必然得到了安南当地势力的支持和情报,极可能就是顺化的阮潢在幕后指使,意图用这种无休止的袭扰拖垮、困死河口堡。
孙孟霖看完,第一个开口:“东主,河口堡乃我南疆屏障,通往南洋的要冲,绝不能有失。支援是必然。然则,跨海远征,动用人马舟船甚巨,粮秣、弹药、犒赏、船只损耗,皆非小数。眼下陵水各处工坊、垦田、筑路皆在用人用钱,此番耗费,需得仔细权衡。”
“再者,大军南下,深入安南海域,虽说是打击海盗,但兵锋所及,难免与阮潢势力直接冲突,是否会引发更大规模的对抗?甚至引得安南朝廷乃至北方的郑松注目?其中分寸,需拿捏得当。”
他是大管家,首先考虑的是家底和潜在风险。
“孙总管未免太过谨慎了!”护卫军指挥使余宏声若洪钟。
“阮潢老儿使此阴招,便是欺我不敢跨海远征!河口堡兄弟们在苦苦支撑,我等岂能因恐耗钱粮、惧惮反应而坐视不理?我护卫军操练已久,装备精良,正缺实战磨砺!”
“那些海盗乌合之众,阮潢手下兵卒也未必有多强韧。请东主下令,末将愿亲率精锐,南下扫荡,必解河口堡之围,斩尽来犯之敌,扬我陵水军威!让阮潢知道疼!”
他麾下儿郎憋着一股劲,渴望用战功证明价值。
海军指挥使赵三沉吟道:“阮潢此举,甚是毒辣。用海盗袭扰,进可攻,退可推诿于‘海匪泛滥’,自己躲在后面毫发无损。若我只固守河口堡或小规模反击,正中其下怀,会被持续放血,最终疲惫不堪。”
“须知,千日防贼,终有一失。必须跳出其算计,予以雷霆重击,直捣其必救之处,方能扭转局势,迫其收敛。”
科林顾问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补充,他的手指直接点在海图上顺化附近的海域。
“海上战争,主动权至关重要。躲在港口里的舰队,毫无价值。我们必须出去!像猎人一样,寻找敌人的船只,找到,然后击沉它们!阮潢的命脉在哪里?”
他的手指划过海岸线:“在这里,他的运粮船,他的贸易线,他收税的关卡。打击这些,他最疼。”
吴桥听着众人的意见,目光则始终没有离开那幅海图。
片刻之后,敲击声停止,他抬起头,已然有了决断。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风险确实存在,耗费亦是不小。”
“然则,河口堡之困必须解!阮潢必须打下去!而且要打得狠,此非仅为一时意气,实为长远计。”
“今日退一步,明日他便敢进十步!唯有展现出足以令其恐惧的实力,才能换来真正的安宁,为我陵水发展赢得空间和时间!”
他站起身,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的命令:
“孙总管!”
“在!”
“物资调配由你全力统筹!此次远征所需之一应粮秣、弹药、赏银、医药、备用船材,皆列为最优先等级供给,不得有误!”
“明白!”孙孟霖肃然领命,心中已开始飞速盘算。
“余指挥!”
“末将在!”余宏挺胸抬头,声如洪钟。
“你的护卫军是此战陆上主力。即刻抽调第一营五百精锐之士,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后日清晨,我要看到一支装备整齐、士气高昂的队伍登船!”
“你们的任务是登陆河口堡,加强守备,并以雷霆之势,肃清堡外所有海盗陆上据点,稳定周边局势,可能还需执行后续的登陆破袭任务!”
“得令!末将必不辱命!”余宏兴奋地抱拳,眼中战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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