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费尔南多船长此刻却兴奋起来,他抢过望远镜,看到“先锋号”流畅的船型和飘扬的陌生旗帜,竟然做出了一个荒谬的判断。
“是荷兰人的新式船吗?还是葡萄牙佬?哼,不管是谁,在西班牙国王的威严面前,都要低头!升起我们的旗帜!让他们见识一下‘帕里西奥号’的威风!或许他们知道去马尼拉怎么走?”
大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船长!对方意图不明,而且那两艘船速度极快,看起来武装不弱!我们应该谨慎……”
“谨慎?那是懦夫的行为!”船长傲慢地打断他,“我们是尊贵的西班牙运宝船!难道要害怕他们吗?按我的命令做!”
于是,“帕里西奥号”非但没有回应“先锋号”的停船信号,反而继续保持着原航向,甚至笨拙地调整了一下风帆,试图摆出某种“威严”的姿态。
这个举动,在“先锋号”和“雁翎刀号”看来,无疑是极大的挑衅和无视。
陈涛舰长的脸色沉了下来:“哼,给脸不要脸!鸣炮警告!命令它立刻停船,否则视同敌对!”
“轰!”“先锋号”舰首的一门12磅炮发出怒吼,炮弹落在“帕里西奥号”船首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
巨大的炮声和近失弹的水柱,终于让“帕里西奥号”甲板上的西班牙人从傲慢或迷茫中惊醒过来。
“他们开炮了!上帝!他们真的开炮了!”水手们一片惊慌。
唐·费尔南多船长脸上的傲慢瞬间被恐惧取代,脸色煞白,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掉在地上。
“他……他们怎么敢?!快!快挂白旗!不!挂信号旗!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他终于想起了除了“威严”之外还有别的沟通方式。
大副看着对方那艘战舰侧舷缓缓打开的炮窗和伸出的黝黑炮口,又看了看自己这艘虽然吨位不小但为了多装白银而武备并不算特别强大的运宝船。
以及那位已经手足无措的船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下达了减速和升起表示“误会”、“请求沟通”信号旗的命令。
一场因迷途和傲慢引发的意外遭遇,就这样在陵水的外海上演。
很快,“帕里西奥号”在“先锋号”的炮口威胁下,终于彻底老实了。
它笨拙地降下了部分船帆,速度减缓,在海面上微微起伏。
一艘小艇被放下,载着大副和几名水手,忐忑不安地划向如同猎豹般监视着它的“先锋号”。
小艇靠近,大副和一名水手顺着绳梯爬上了“先锋号”的甲板。
一踏上甲板,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他们预想中会看到一些模仿西式战舰的粗糙改造,或者是一些穿着混杂服饰的东方水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甲板干净整洁,水手们穿着统一的靛蓝色短褂,行动迅捷而有序,虽然面孔都是东方人,但眼神锐利,纪律严明。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侧舷那些炮窗前被帆布盖住隐约可见的炮身,黝黑锃亮,保养得极好,绝非摆设。
这完全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专业海军模样,只是……主事者竟然是东方人?
大副收敛起心中的惊讶和那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源自欧洲人普遍优越感的傲慢,右手抚胸,行了一个礼。
“尊贵的指挥官阁下,我代表‘帕里西奥号’船长,唐·费尔南多·德·拉·克鲁兹阁下,向您致以问候。我们来自遥远的新西班牙总督区,是尊贵的西班牙国王陛下的船只,前往马尼拉进行和平贸易。因遭遇风暴与船队失散,不幸迷途至此,绝无任何恶意。”
他的措辞还算得体,但语气中那份“西班牙国王陛下”带来的天然优越感,以及将迷途闯入他人家门口轻描淡写为“不幸”的意味,还是隐隐透了出来。
幸运的是,吴桥早有远见。
在他的严令下,陵水海军所有主要战舰上,都必须配备至少一名懂得葡萄牙语或西班牙语的通译。
此刻,站在陈涛身边的通译立刻将对方的话准确翻译了过来。
陈涛舰长面色冷峻,听着翻译,心中快速盘算。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西班牙人,又看了看远处那艘体型不小的大帆船。
“迷途?前往马尼拉贸易?”陈涛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此处乃大明海疆,尔等未经许可,擅闯我水域,已属冒犯。念尔等确系迷途,且未主动攻击,暂不计较。”
他顿了顿,继续通过通译说道:“马尼拉在尔等现方位西南方向,距此尚有数日航程。可沿此方向航行,遇群岛后向南寻找吕宋主岛。”
大副听到对方不仅没有为难,反而直接指明了方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再次行礼。
“万分感谢指挥官阁下的慷慨与指引!您的仁慈,西班牙王国必将铭记。不知阁下所属何方?此地又是何处?他日若有机会,我等必当回报。”
这个问题让陈涛瞬间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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