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在等待着对手犯错的那一刻。
李如梅率领一万明军,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开出平壤,向南推进,很快便抵达并占领了位于开城以北的战略要点——石桥里。
他按照李如松的指令,并未急于继续深入,而是就地加固工事,摆出了一副进逼开城的架势。
明军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瞒不过日军探马。
消息很快传到了开城守将,日军第六番队统帅小早川隆景的耳中。
开城府衙内,小早川隆景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明军位置,眉头紧锁。
他是一位经验丰富、以智谋和沉稳着称的老将,并非加藤清正那样的莽夫。
“李如梅……李如松的弟弟。”小早川沉吟道,“他来势不小,但占驻石桥里后便不再前进,只是加固防御……看来,并非是真想全力进攻,更多是试探和牵制。”
部将毛利元康请战道:“父亲大人,明军立足未稳,请允许我率一部兵马出击,趁其营寨未固,将其击退!”
小早川摇了摇头:“不可冲动。李如松用兵谨慎,其弟亦非庸才。这很可能是个诱饵,想引我们出城野战。别忘了太阁殿下的命令,稳守为主,避免大战,消耗明军锐气和粮草。”
他思索片刻,下令道:“不过,也不能让其太过安稳。元康,你率五千先锋,我再给你增派两千,共七千兵马,前出至汗浦里,构筑阵地,与明军对峙。若其来攻,便依托阵地阻击;若其不动,你也不可主动进攻,保持压力即可。我自率余部八千兵马,在后方为你压阵,随时策应。”
“是!”毛利元康领命而去。
于是,在石桥里与开城之间的汗浦里地区,明军与日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李如梅在石桥里扎营,毛利元康在汗浦里立寨,两军相隔不过数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对峙了几天后,李如梅决定主动试探一下日军虚实。
他派出一个两千人的步兵团,在数百骑兵的掩护下,向汗浦里的日军阵地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明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火铳手在前,长枪手在后,缓缓逼近。
日军阵地前挖掘了壕沟,设置了栅栏,足轻们躲在工事后,弓箭手和铁炮队严阵以待。
“砰砰砰!”明军的火铳率先开火,白色的硝烟弥漫开来。
日军的铁炮也随即还击,弹丸在空中呼啸。
双方进行了几轮并不算激烈的远程对射,互有伤亡,但都未能突破对方的防线。
明军试图靠近进行肉搏,但日军凭借工事和密集的箭矢、枪弹顽强阻击。
毛利元康牢记小早川的命令,并未派出部队进行反冲锋。
战斗持续了约一个时辰,明军见试探不出更多结果,且日军防御严密,便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有序地撤回了石桥里。
次日,毛利元康也派出一支千余人的部队,对石桥里明军营地进行了小规模的袭扰,同样被明军的警戒部队和营寨防御击退,损失了数十人。
经过这几场规模有限、伤亡各数百人的接触战后,双方都摸到了一点对方的底细,也更加确认了对方主帅的意图——都不想在此刻进行决战。
李如梅牢记兄长“避免大战”的指示,见日军防守严密,无意浪战,便安心在石桥里经营防线,与日军遥遥对峙,完成了牵制任务。
而小早川隆景则更加坚定了稳守的决心,他将汗浦里的情况回报给汉城的丰臣秀吉,并再次强调了此时不宜与明军进行主力决战的看法。
汗浦里的短暂交锋,如同一场默契的表演。
陆上的克制,是为了等待海上的变局。
朝鲜战场的僵局,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平衡中,暂时凝固了。
平壤,李如松行辕内,炭火盆驱散着北地的寒意,却驱不散凝重的战局迷雾。
李如松与备倭副总兵陈磷对坐,桌上摊开着粗糙的朝鲜半岛及周边海域图。
“陈将军,”李如松手指点向对马海峡方向,“丰臣秀吉派九鬼嘉隆、藤堂高虎回防水道,是想掐住命脉,跟咱们耗下去。陆上如今僵持,破局的关键,看来还得落在海上。”
陈磷点头,神色严肃:“提督所言极是。那支神秘舰队虽屡创倭寇,但行踪不定,难以倚为完全依靠。我登莱水师新获补充,战舰修缮完毕,兵员亦得休整,正当效力。”
李如松眼中精光一闪:“本督意已决,着你率登莱水师主力,前出至济州岛,以此为基础,寻机袭扰倭寇通往釜山、蔚山的粮船!倭寇水师若分兵来救,正可寻机歼其一部;若龟缩不出,则断其粮道,看汉城几十万倭寇能饿多久!”
陈磷沉吟道:“此举甚好。只是……济州岛远离本土,补给不易。若能得朝鲜水师协助,熟悉水道,互为犄角,则把握更大。”
正商议间,亲兵来报,朝鲜王世子李溰携水军将领李舜臣在外求见。
“来得正好!”李如松立刻宣见。
李舜臣步入厅内,他恭敬地向李如松和陈磷行了大礼:“小邦臣将李舜臣,拜见上国提督大人,陈将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