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得像从没裂开过,那只干枯的手仿佛只是错觉。
叶焚歌没再碰它,转身把楚红袖从坑里拽上来。她肩膀一软,整个人靠在叶焚歌肩上,左臂胎记还在发烫,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
“走。”叶焚歌说,“这地方不干净。”
两人踉跄着退出废墟,身后雾气重新聚拢,把那扇刻着倒悬剑的石门彻底吞没。她们在半里外找了间破客栈落脚,屋顶塌了一角,墙皮剥落得像蛇蜕,但好歹没灯笼,也没人脸。
夜深了。
叶焚歌盘坐在屋顶,火御剑横在膝上。她经脉里还残留着精血燃烧后的灼痛,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骨头缝里来回穿刺。她得动一动,不然火劲会淤积成瘤。
剑出鞘三寸,一道金火划破夜空。
她开始练剑——不是招式,是“顺气”。每一划都带着呼吸节奏,把乱窜的火劲一点点捋顺。剑尖过处,空气微微震颤,像是被无形的热浪扭曲。
第三十六式刚起手,剑尖突然一沉。
不对劲。
潭水在响。
百步外那片死水潭,平时连只蚊子都不落,此刻水面翻滚,咕嘟咕嘟冒泡,像锅煮开的黑粥。更怪的是,天上云层不知何时聚成了墨色漩涡,正缓缓旋转。
叶焚歌停了剑。
风没动,但她的衣角在抖。
地底有东西在爬。
她盯着潭心,忽然低喝:“红袖!出来看龙!”
屋里一声闷响,楚红袖撞开破门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干饼。
“什么龙?”
“天上。”
她顺着叶焚歌剑尖一指,抬头。
云层裂开一道缝,一道墨色虚影盘旋而上——龙首、龙爪、龙脊,鳞片如铁,每一节都泛着幽光。它没有眼,却让人心底发寒,像被某种远古猎手盯上。
“蛟……”楚红袖声音发紧,“活的?”
“虚影。”叶焚歌眯眼,“但它在呼应我刚才那一剑。”
她又挥了一次,剑带火弧。
潭水猛地炸开,水柱冲天而起,蛟影随之昂首,云层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锁链牵动。
“你动它就动。”楚红袖咬牙,“它是地脉生的?”
“不,是冲我来的。”叶焚歌摸了摸掌心剑印,裂口还在微微发烫,“它认得这玩意。”
楚红袖没再说话,转身回屋,端出个铜盆,里面盛着从潭里取的水。她指尖一划,最后一滴金血坠入水中。
水面晃了晃,浮出两道影子。
一个她,站在火海中,手持长剑,焚烧典籍。
另一个她,跪在雪地里,掌心剑印碎裂,血流满地。
“双生劫。”楚红袖盯着水面,“卦象说我们俩会走同一条死路,一个死,另一个也活不了。”
叶焚歌冷笑:“谁算的?我连命都不信,还信劫?”
“可那蛟影……”楚红袖指着天,“它刚才看你的眼神,像在认主。”
“认主个屁。”叶焚歌站起身,“它要是真认我,刚才那一剑它就该跪下舔我靴子。”
话音未落,蛟影忽然低头,龙首直冲她而来。
不是攻击,是——嗅。
它像狗一样,对着她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吸。
叶焚歌浑身汗毛炸起。
那一瞬,她脑子里闪过梦里的纸条——
“北边雪原记得穿秋裤!”
可这次,浮现在她脑海的,是另一张:
“地脉有眼,别让龙先开口。”
她瞳孔一缩。
“走。”她抓起火御剑,“去鬼市西墙。”
“你疯了?”楚红袖踉跄跟上,“那边是禁地,连药王谷的人都不敢进!”
“正因为是禁地。”叶焚歌大步往前,“所以才会有答案。”
两人穿过荒街,脚底砖缝渗着黑血,越往西,地脉震感越强。空气里有股铁锈味,像是地下埋了万具尸体。
鬼市西墙到了。
这是一段残垣,高不过两人,爬满藤蔓,表面斑驳,像是被酸雨腐蚀过。可当叶焚歌走近,她忽然停住。
墙上……有纹。
她凑近,用袖子擦去青苔。
一道阵图,深深刻在石壁上,线条蜿蜒如脉,流动不息,像是活的。
她缓缓抬起左手。
掌心剑印,与那阵图,一模一样。
“操。”她低骂,“我这手是印钞机?走到哪印到哪?”
楚红袖凑过来,脸色发白:“这不是刻的……是‘长’出来的。你看纹路走向,它在呼吸。”
叶焚歌不信邪,把掌心按了上去。
刹那间,整面墙亮了。
金火顺着纹路蔓延,像血管被点燃,图纹搏动,发出低沉嗡鸣。她感觉剑印裂口被一股暖流包裹,不是修复,是“唤醒”。
“它在认亲。”楚红袖后退半步,“这墙……是你的命格拓印。”
“放屁。”叶焚歌想抽手,可掌心像被吸住,“谁把我命格刻墙上当壁纸?”
她用力一扯,纹路突然加速流转,终点指向南方。
楚红袖立刻摸出炭笔,在袖口布上速记。
“结构暗合九洲地脉主干……”她喃喃,“这不是阵图,是‘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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