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焚歌的手指还在抖,可那把由火、金瞳、龙纹熔成的剑,已经贴上了她的掌心。
不是冰冷,也不是灼烫,而是一种……熟悉得让人想吐的感觉。像小时候被人塞进笼子前,狱卒递来的那碗迷魂汤,甜得发腻,底下全是刀片。
她没缩手。
指尖一寸寸往前挪,终于握住了剑柄。
刹那间,天塌了。
不是雷劫压下来,是她的脑子炸了。千百个画面从眼眶往里灌,像有人拿烧红的铁勺在她颅内搅动记忆。她看见自己披龙袍,站在焚尽的皇城上,脚下跪着亿万生灵,她说:“顺我者生。”
她看见自己赤脚走在雪原,身后拖着一条血路,怀里抱着个死婴,嘴里喃喃:“这一世,我只想做个娘。”
她还看见自己坐在药王谷地底,喝下毒酒,笑着说:“这次,我不逃了。”
每一世,结局都一样——她低头,跪下,将心脏捧出,说:“我归位。”
可就在那些画面即将把她吞没时,某个细节总在闪:她梦见“前世自己”骂她饭都不会做,她气得把枕头摔地上,结果醒来发现枕头根本没动。
她梦见北境风雪里冻成狗,纸条写着“记得穿秋裤”,她翻白眼说“谁稀罕你管”,然后偷偷把破袍子裹得更紧。
她梦见皇极殿前练剑一万遍,累得想哭,抬头看见纸条飘在火里:“这届宿主废了,但好歹会犟。”
这些画面之外的“她”,才是真的。
“变量……原来是指这个?”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笑,像是哭完后的抽气,“不是力量多强,是老子哪怕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偏要摔枕头。”
识海剧烈震荡,那把剑突然嗡鸣,一道声音顺着剑身爬上来,低沉、温和,带着点令人作呕的慈爱:
“你终于明白了。叶焚歌,你是我南宫烈亲手设计的命格容器,是净化血脉的钥匙,是重启人皇意志的开关。你存在的每一秒,都在执行我的程序。”
是南宫烈。
他的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剑里长出来的,像寄生藤缠住树干,慢慢吸干生机。
“你以为你反抗了?你撕剑印、破雷劫、熔命格,全在我的推演之内。你越挣扎,越证明系统完美——因为你的‘自由意志’,本就是我写好的代码。”
叶焚歌没说话。
她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胸口。那道被雷劫撕开的伤口,正往外渗着暗金色的光,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快烧干了。
萧寒趴在地上,左眼只剩一道裂痕,银光微弱得像快熄的蜡烛。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眼神还在盯着她——那意思她懂:别信它。
楚红袖靠在焦石边,整条左臂没了知觉,龙纹的光已经散了。她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灰,糊了半张脸。可她还在笑:“喂,你要是现在跪了,我可就真骂你蠢了。”
叶焚歌咧嘴,回她一个笑:“你先别死,死之前得听我骂回来。”
她转回头,盯着那把悬浮的剑。
南宫烈的声音还在继续:“接受吧,归顺吧。你生来就是工具,何必执着于‘我是谁’?只要交出控制权,痛苦就会停止。”
“哦。”她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菜市场砍价,“所以你是说,我这么努力,其实都是你剧本里的NPC行为?”
“正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敲了敲剑身,“你写的代码再牛,也防不住——老子今天偏要短路给你看。”
话音未落,她猛地松手。
剑悬在半空,微微震颤。
南宫烈的声音一顿:“你做什么?你不可能脱离控制!你的命格契约烙印仍在心脉!”
“烙印是吧?”叶焚歌冷笑,一把撕开胸前残破的衣襟,露出还在跳动的心脏。那里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缠绕着心室,像蜘蛛网困住飞蛾。
她盯着那线,忽然想起梦里那张纸条:“这届宿主废了,但好歹会犟。”
原来不是嘲讽。
是提示。
是“本我”在系统缝隙里,偷偷留下的后门。
她没去碰那金线,反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
血落下的瞬间,剑光猛地一颤。
南宫烈的声音变了:“不——你不能这样!程序逻辑必须闭环!你必须选择归顺或毁灭!”
“谁说的?”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笑得像个疯子,“我偏选第三条——既不归顺,也不毁灭,我就……捣乱。”
血与火在剑面交融,那把由三命格熔成的剑开始扭曲,符文错乱,光芒忽明忽暗。南宫烈的意识在剑中剧烈挣扎,像被拔了插头的机器,发出刺耳的杂音。
“你……你这是自毁程序!你会连灵魂都崩解!”
“崩就崩。”她抬手,一把抓住剑柄,这次握得死紧,“大不了重开一局,这次我不当棋子,当玩家。”
她转身,看向萧寒和楚红袖。
两人已经快撑不住了。萧寒的皮肤开始透明,像是光做的影子;楚红袖的呼吸越来越浅,左臂的血迹正在风化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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