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砸在脸上,像一巴掌扇醒了她。
叶焚歌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下坠的力道还在,可速度慢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她肺里全是冷,吸一口就裂开似的疼,手指却没松——那块玉佩还死死攥在掌心,烫得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
她睁眼。
四周漆黑,只有掌心一丝微光在跳,像是风里快灭的灯芯。这光太弱,照不远,但她还是看见了——头顶那道裂口已经闭合,他们掉进了一个冰窟。
不是天然的。
四壁光滑如镜,刻着巨大的浮雕。她勉强抬眼,光晕扫过石壁,整个人一僵。
壁画上,一个披甲的男人站在九具巨龙尸体上,手里握着三把剑,剑尖全插在龙脑袋里。龙鳞炸裂,血喷成河,那人却站得笔直,像在受礼。
她没见过这画面。
梦里没有。
“喂……”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萧寒,“醒着吗?”
萧寒没动,但手指抽了一下,算是回应。他脸色青灰,断臂的血早被冷水冲淡了,可那层霜气还在,缠着他和她之间的手腕,没断。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
这壁画……怎么看着像在哪儿见过?
她咬了下舌尖,疼让她脑子清醒了一瞬。再看那三把剑——一把像烧红的铁条,一把泛着寒光,还有一把,刃口发暗,像是浸过血。
火、霜、血。
和她梦里皇极殿藏剑图上的三把,一模一样。
“操。”她低声骂,“这届人皇是不是有病?打完龙还非得拍个照?”
她一边说,一边把萧寒的手拽过来,按在壁画上。
“你爹不是挺牛吗?看看你这血脉认不认这玩意儿。”
话音刚落,玉佩猛地一震。
青光从她掌心炸开,顺着壁画纹路爬上去,像电流过铁线。刹那间,整面墙亮了,九具龙尸的轮廓泛出幽光,鳞片一寸寸浮现,像是刚从地底爬出来。
潭底轰地一响。
水翻了。
九具巨龙尸体从黑水里缓缓升起,每具都覆盖着漆黑龙鳞,心口位置,赫然插着半块玉佩——弧度、纹路,和她手里这块,严丝合缝。
叶焚歌瞳孔一缩。
“所以……这玉佩不是钥匙?”她盯着那块残玉,“是钉子?”
她低头,把火种往玉佩上压。火线刚碰过去,玉佩缺口就泛起一层血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镇龙用的。”她冷笑,“合着我一路拿个棺材钉当传家宝?”
她话没说完,眼角余光一寒。
冰棺男子动了。
他原本闭着眼,像在养神,可就在龙尸浮起的瞬间,他睁了眼,左手成剑指,直取她眉心。
快得像冰裂。
叶焚歌早防着他。
她借着下坠的惯性往侧边一滚,火种残线在掌心炸出最后一道弧光,凝成短剑格挡。
“当!”
火剑与冰剑撞上,火星四溅。
她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往下淌,可人没退。
“又来?”她啐了口血沫,“你儿子都快冻死了,你还在这儿搞突袭?”
冰棺男子没答,眼神冷得像能冻住魂。
他手腕一翻,剑势再起,寒气炸开,冰刺从四壁暴起,像毒蛇般朝她射来。
她刚想躲,水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龙鳞可破人皇结界……”
楚红袖?
叶焚歌一愣。
这声音太熟了,可楚红袖早就没了,魂火都散了,怎么可能在这儿说话?
她没时间细想,冰刺已经到了眼前。
她咬牙,火种全压进玉佩,青光“轰”地炸开,像一颗小太阳在水底爆开。冰刺瞬间融化,水温骤升,龙尸周围的黑水开始冒泡。
冰棺男子被震退半步,眼神终于变了。
“不可能……玉佩残缺,怎会——”
他话没说完,叶焚歌已经扑了上去。
她不是冲他,是冲那具最近的龙尸。
她一把抓住插在龙心口的半块玉佩,用力一拔。
“咔!”
玉佩离体,龙尸猛地一颤,鳞片炸开一道缝,黑血涌出,瞬间被冷水稀释。
她低头看手里的玉佩——和她那块,正好能拼成一块完整的龙纹。
“所以……”她冷笑,“你们用人皇的血炼玉佩,再用玉佩钉龙?这操作,真够骚的。”
她话音刚落,萧寒突然闷哼一声。
她回头,看见他左眼黑布渗出黑血,整个人在抖,像是魂魄被什么东西撕扯。
“萧寒?”
她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碰我……”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在说话……”
“谁?”
“我爹。”他嗓音发颤,“他说……我本就是容器……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是。”
叶焚歌心头一沉。
她抬头看向冰棺男子,冷笑:“听见没?你儿子说你是个控制狂。”
冰棺男子冷冷看着她:“你不明白。人皇结界若破,九洲必毁。”
“我不明白?”她扬了扬手里的两块玉佩,“我只明白你们拿龙当桩子,拿玉佩当钉子,拿人当棋子。谁给你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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