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终于停了,焦土上蒸腾起一股铁锈味的白烟。叶焚歌跪在地上,左手死死按着掌心剑印,裂口还在渗血,一滴一滴砸进泥里,烫出小坑。
她喘得像条被拖上岸的鱼,火剑插在身侧,剑身暗红,像是烧过头的铁条。
萧寒躺在几步外,脸朝下埋在泥水里,腰间的寒霜剑残片只剩半截黑茬。他不动,也不出声,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她没去扶他。
她盯着自己掌心那道裂痕,三色光晕在血里打转,金、银、血,像三股拧不到一块儿的绳。刚才那一斩,断的是锁链,可也把她自己的命格撕开了一道口子。
“疼就对了。”她咬牙,从红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缠住剑印,“不疼才出鬼。”
布条刚系紧,掌心突然一烫。
不是痛,是那种……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的感觉。
她猛地抬头。
焦土空旷,血雨刚歇,风卷着灰烬打旋。可就在她视线扫过地面时,一道影子忽地凝实——
楚红袖站在那儿。
不是虚影,不是残识,是真真切切的人形,绯衣未破,发间毒荆花还在摇。
可她左眼,正往下淌血。
不是喷,不是流,是眼泪的节奏,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砸地即燃。
“……红袖?”叶焚歌喉咙发干。
楚红袖没看她,目光落在自己手掌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梦话: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封印的本体。”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开始碎。
不是爆炸,不是崩塌,是像晒干的壁画,一块块剥落,化成金红色的光点,飘在半空。
“你他妈别闹!”叶焚歌扑过去,手刚伸到一半,一股力道从掌心炸出,把她掀翻在地。
她摔得七荤八素,再抬头时,那些光点全冲她来了。
不是攻击,是……投奔。
光点撞上她掌心剑印,像雨点落进火堆,滋啦作响。裂口非但没合,反而张得更大,血丝顺着纹路蔓延,勾出一朵藤蔓状的图腾——暗红如血,缠绕剑印边缘,像活的一样。
她想甩手,可剑印烫得离谱,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针插进她骨头里。
“滚出来!”她怒吼,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印上。
血雾腾起的瞬间,楚红袖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子里响了:
“别烧药王谷……他们要的就是你发疯。”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吼回去。
“我不是后裔……”那声音越来越淡,“我是她的一部分,最初的容器。她死那天,魂被切成九份,我占了七分……剩下两份,在你身上。”
叶焚歌脑子嗡的一声。
“你说什么?”
“妖妃血脉……不是诅咒。”楚红袖的声音像风里残烛,“是封印。封的是你,也是我。他们叫它净化,其实是……回收。”
话音落,最后一粒光点钻进剑印。
焦土上,再没人影。
叶焚歌趴在地上,掌心火烫,新纹路像活蛇在爬。她想骂,想哭,想把这破手砍了,可最后只是狠狠一拳砸进泥里。
“你他妈……连句完整话都不说完?”
就在这时,萧寒动了。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左眼黑布松了半边,露出底下浑浊的金光。他抬头,一眼就盯住叶焚歌掌心。
“那是……”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妖妃的命印。”
“什么命印?”
“血藤纹。”他喘了口气,“传说妖妃临死前,用最后一滴泪刻下契约——谁继承她的血,谁就得替她流千年泪。那泪不是水,是魂。你掌心这纹路……是她哭出来的。”
叶焚歌愣住。
她低头看剑印,血色藤蔓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所以红袖……”
“她是容器。”萧寒闭了闭眼,“不是继承者,是本源。她一直在骗你,也骗自己。直到刚才,命格闭环,她才看清真相——她不是在找解药,她本身就是药引。”
叶焚歌猛地站起,火剑抄在手里。
“那你呢?”她盯着萧寒,“你知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他摇头,“但我记得……我爹说过,药王谷主南宫烈,一直在等一个‘纯净的容器’消失。”
“纯净的容器?”她冷笑,“所以他盼着红袖死?”
话音刚落,山风忽止。
远处山巅,一道声音随风飘来,不急不缓,带着笑:
“她终于消失了!容器纯净了!”
是南宫烈。
没现身,没靠近,光是声音,就压得空气发沉。
叶焚歌火剑一横,剑尖直指山巅。
“你他妈算计她?”
“不是算计。”那声音轻飘飘的,“是成全。她流了千年泪,该歇了。现在,轮到你了——叶焚歌,你才是最后的钥匙。”
“放你娘的钥匙!”她怒吼,火剑狠狠劈向虚空,“你要是碰她一根头发,我把你药王谷的墙都烧成灰!”
“她已经不在了。”南宫烈笑了一声,“魂归命印,形散天地。你掌心那纹,就是她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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