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草堆塌得更低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叶焚歌靠在洞壁上,掌心剑印的热劲慢慢退了,像烧完的炭火,只剩一层灰烬似的虚烫。她眼皮沉,脑子却不敢松,耳朵听着对面那人的呼吸——不急不缓,稳得不像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主。
她动了动手指,火剑还在腰后,没掉。但手心全是汗,滑腻腻的,刚才那一阵发虚到现在还没散。
萧寒没睡。
她知道。
这人闭着眼,坐得笔直,像根插进地里的冰柱子,连呼吸都控制得一丝不乱。可她就是知道他没睡——刚才那句“我活着”说得太清楚,清楚得不像安慰,倒像某种宣誓。
她懒得戳破,也不想戳。
刚闭眼,手腕忽然一紧。
她猛地睁眼,萧寒已经蹲在她面前,手里攥着一条灰布条,另一只手正把她流血的手腕往他那边拉。
“你——”她想抽,没抽动。
“伤口没止。”他声音低,不带情绪,“再拖一会儿,整条胳膊都废。”
“废了也比你管我强。”她冷笑,手腕又挣了下,“老子自己能包。”
“能包就不会流到现在。”他不理她,直接把布条绕上她手腕,一圈,两圈,动作稳得像量过尺子。
她咬牙,没再动。
不是不想挣,是动一下就眼前发黑。刚才那一通金血催脉,早把她掏空了,现在全靠一口气撑着不倒。
布条勒紧,血总算止住一点。她低头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缠得紧却不疼,像是……做过很多次。
“你以前给人包过?”她随口问。
“嗯。”他说,“死人。”
她一愣。
“……你他妈属殡仪馆的?”
“活着的也包。”他抬眼,黑布遮着左眼,右眼却亮得吓人,“只是你没看见。”
她哼了声,转开头:“少来这套,谁稀罕看你忙前忙后。”
他没回嘴,只把布条打了个死结,用力一拽。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你故意的吧?”
“松了没用。”他说完,松开手,指尖无意擦过她掌心内侧。
那一块皮肤猛地一跳。
她手一抖,差点甩他脸上。
他却像没察觉,收回手,静静看着她。
她瞪回去,嘴硬到底:“看什么看?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他低声说,“但你的血……很暖。”
她愣了半秒,随即冷笑:“废话,我是活人,又不是你那种冰雕成精。”
话出口,却没抬头看他。
耳根有点热,她自己都觉着奇怪,明明骂人都骂习惯了,怎么今天话到嘴边就拐了弯?
她抬手摸了把脸,想装作若无其事,结果手指碰到脸颊,才发现皮肤烫得离谱。
操。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赶紧把火剑往腰后一插,想借动作遮过去。
“别动。”他忽然伸手,按住她肩膀。
她僵住。
“剑柄沾血,滑。”他声音低,“刚才你拿不稳。”
她心头一跳。
这人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我那是……手冷。”她嘴硬,“雪地里待久了谁手不抖。”
“嗯。”他点头,居然没拆穿,“下次别用血疗。”
“那你用什么?”她翻白眼,“亲自己伤口能结痂?”
“我有药。”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过来,“止血生肌,比流金血管用。”
她盯着瓶子看了两秒,没接:“你随身带药?还专治失血?你上辈子是大夫?”
“上辈子的事,不记得。”他淡淡道,“但这辈子,总得留点后手。”
她嗤了声,终于伸手去拿。
指尖碰到瓶身,他忽然没松手。
两人手指一碰,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他也没动,就那么捏着瓶子,等她拿。
她咬牙,一把抢过来,拧开闻了闻。
一股药香混着薄荷味冲进鼻子,清凉直透脑门。
“你还真备着这玩意儿?”她挑眉,“不会是毒吧?”
“想死不用我毒。”他说,“你刚才流的血,够毒死一头牛。”
她瞪他:“你才牛,你全家都牛。”
他嘴角动了下,像是想笑,又压住了。
她把药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凉意渗进来,舒服得她差点哼出声。
“行吧。”她收起瓷瓶,“算你还有点用。”
他没接话,只低头看自己袖口——那道裂口还在,金血干了,留下一道暗褐色的印子。
他伸手摸了摸,忽然说:“你早就知道,我血是金色的。”
她正把火剑重新插好,手一顿。
“谁知道?谁关心?”她耸肩,“金血银血,又不是老子家开染坊的。”
“但你用金血救我。”他抬眼,“不是巧合。”
她眯了下眼。
这人清醒得有点过头了。按理说刚被寒霜蚀过经脉,至少得昏睡半天,可他现在思路清晰得像刚睡醒查账的掌柜。
“你爱琢磨琢磨去。”她背过身,“反正老子不在乎。”
她说完,想挪个位置,结果腿一软,膝盖刚离地就往下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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