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卡下的真假辨 —— 崇德元年冬】
喜峰口的冷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王继祖盯着前面的哨卡,火把在雪地里晃出橙红的光,二十多个鞑靼兵举着刀来回踱步,枪尖上的冰碴子在火光里闪得刺眼。驼队刚走到关卡前的空地上,就被厉声喝住:“站住!干啥的?”
赵小四的腿肚子直打转,往王继祖身后缩了缩。王继祖悄悄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把姜汁往眼角再抹点 —— 刚才在山谷里折腾半天,眼泪早就干了。棺木上的黑陶坛被风吹得轻轻晃,坛口的红布飘起来,露出里面混着茶末的草木灰。
“官爷行行好,” 王继祖抢先开口,声音压得又哑又颤,“这是我叔的骨灰,在沈阳没的,咱得送回山西老家安葬。” 他故意往棺木上扑了扑,麻衣的袖子蹭过棺盖,把 “奠” 字上的浮雪扫掉 —— 那字是昨天在棺材铺写的,用火药残渣调的墨,在火光下看着乌沉沉的。
领头的鞑靼兵是个络腮胡,刀鞘往棺盖上一敲,“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暗格里的茶砖都动了动。“沈阳的?” 他眯着眼打量王继祖,“大金刚占了沈阳,哪来的时疫?”
一、刀鞘下的棺盖
络腮胡的刀鞘又往棺盖敲了敲,这次更用力,王继祖甚至能听见暗格铅板轻微的 “咔” 声。他心里一紧,赶紧扑到棺上,胳膊肘正好压住敲打的地方:“官爷轻点儿!我叔生前最疼这口棺木,说是用老家的柏木做的……”
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混着姜汁的辛辣味,滴在 “奠” 字上。奇怪的是,墨字被泪一浸,竟比刚才更黑了些 —— 火药残渣遇水会发乌,这是老李头特意说的,却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死者是啥人?” 络腮胡把刀鞘挪开,刀尖挑起王继祖的孝带,“看着不像普通百姓。”
“就是个跑商的,” 王继祖往地上蹲了蹲,让对方更难看清表情,“在沈阳开了个小茶栈,去年还给官爷们送过茶砖呢 —— 就是解县那种带盐晶的,官爷说不定尝过。” 他故意把 “盐晶” 两个字说得清楚,这是晋商茶砖的记号,鞑靼兵就算没尝过,也该听过。
络腮胡果然皱了皱眉:“茶栈?范家的人说,最近有晋商往明军那边送东西,用的就是茶砖。” 他突然往棺木踹了一脚,“这里面装的真是骨灰?”
棺木晃了晃,暗格里传来 “沙沙” 声 —— 是盐晶摩擦茶砖的声音。王继祖心提到嗓子眼,赶紧往棺上趴得更紧:“官爷要是不信,就开棺看看!可我叔在地下不安生,怪罪下来……” 话没说完就 “哭” 得更大声,肩膀一抽一抽的,故意把姜汁蹭到脸上,看着更狼狈。
二、墨字里的破绽
旁边的小个子鞑靼兵突然凑过来,用生硬的汉话问:“这字…… 啥意思?” 他指着棺盖的 “奠” 字,手指在半空悬着,眼看就要摸上去。
王继祖后背的汗瞬间湿透了。火药残渣调的墨看着黑,实则颗粒粗,一摸就会发现不对。他突然往前一扑,假装没站稳,胳膊肘正好撞开小个子的手:“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腿软……”
“奠就是祭死人的。” 络腮胡哼了一声,显然认识这个字,“汉人就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往墨字上吐了口唾沫,“别耽误老子时间,打开看看就走。”
王继祖心里咯噔一下。真要开棺?暗格的铅板虽然严实,可鞑靼兵要是用刀撬,三层防护根本顶不住。他往阿木尔使了个眼色,老驼夫突然咳嗽起来,故意把骆驼往棺木边赶了赶,挡住了鞑靼兵的视线。
“官爷,这棺盖钉死了,” 王继祖摸着棺盖的钉子,那是特制的子母钉,看着普通,实则得用专用的起子才能撬开,“要开的话,得找工具 —— 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锤子?” 他突然想起老李头给的凿子,现在还藏在自己的麻衣暗袋里,幸好没被搜出来。
小个子鞑靼兵突然往火堆边退了退,那里的烙铁正烧得发红。“用那个。” 他指着烙铁,“烫开钉子更快。”
王继祖的脸唰地白了。烙铁一烫,棺盖的木头会变形,暗格的榫卯说不定会裂开。更要命的是,火药残渣遇热会发烫,墨字说不定会冒出火星 —— 那可就全露馅了。
三、盐晶里的底气
“使不得啊!” 王继祖扑过去抱住络腮胡的腿,膝盖在雪地上磕得生疼,“我叔最怕烫!他生前在茶炉边被烫过,说死了都怕火……” 他故意把怀里的茶砖露出来点,盐晶在火光下闪了闪,“您看这茶砖,都是阴干的,从没挨过火,就是随他的意。”
络腮胡踢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哪来这么多规矩?” 但终究没再提烙铁的事,转而对小个子说:“搜搜他们身上,要是没东西就放行。”
鞑靼兵开始搜身时,王继祖的心反倒定了些。伙计们的短刀藏得隐蔽,茶砖又能当幌子。栓柱被搜到时,故意把茶砖掉在地上,盐晶摔出来几粒,在雪地里亮得像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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