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号前的验票局 —— 康熙五十五年秋】
张家口票号筹备处的门槛快被踏破了。康熙五十五年的秋阳把 “汇通海” 的牌匾晒得发亮,王鸿绪站在柜台后,手里转着个铜烟壶 —— 这是他刚从李掌柜那换的,壶底刻着极小的 “晋” 字,是老晋商走西口时的信物。
“王先生再等半个时辰,” 李掌柜的伙计小跑过来,手里捧着碗凉茶,“银箱刚装上渡船,过了这渡口,就能进山西地界了。”
王鸿绪往渡口望去,三艘渡船正泊在岸边。最中间的船上堆着五十个朱漆木箱,箱角用铜箍加固,箱盖贴着 “李记” 的红封 —— 那是李掌柜准备送回平遥票号的白银,足足五千两,是张家口商户三个月的茶盐货款。
风里突然飘来股马汗味。王鸿绪皱了皱眉,这味道太烈,不像寻常商旅的马,倒像养在马厩里的战马来的。他往滩涂尽头的柳树林看,有几匹黑马藏在树后,马鞍上的铁环在阳光下闪了下 —— 不是商户用的普通马鞍,是带防滑钉的军式鞍。
一、台上的规矩破
辰时的日头刚过晌,山西票号公会的刘会长突然指着个熟面孔:“张掌柜,你不是要兑银子吗?正好试试!” 被点名的张掌柜是做皮毛生意的,和王鸿绪打了十年交道,去年还一起在归化城收过驼毛。
张掌柜搓着手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张票子 —— 是昨天王鸿绪给他的样票,说好今天兑五十两。他笑着拍王鸿绪的胳膊:“咱这关系,还验啥?直接支银子就行。”
王鸿绪却把票子接过来,没看张掌柜的脸:“票号的规矩,认票不认人。就是我亲爹来兑银,也得走这流程。” 他先把票子往磁石上一贴,票边立刻显出圈暗纹 —— 是嵌在纸里的磁粉线,像条细蛇绕着票子转了圈。
“这是头道验。” 王鸿绪把票子放进盐水碗,左下角的盐晶章果然慢慢显出 “汇通” 二字,淡青色的,像用茶汁写的。周围的商人都伸长脖子,有人忍不住说:“还真能显字!”
最关键的是第三验。王鸿绪用指尖蘸了点碱水,轻轻点在右上角的商号章上。朱红的章印立刻晕开点紫意,像在纸上开了朵小紫花。“胭脂虫红遇碱才会变,颜料铺买的朱砂可做不到。” 他把票子递给张掌柜,“银子在里屋,去领吧。”
张掌柜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老熟人真要验票。他接过票子时,手指在盐晶章上多按了下,像要把那两个字蹭掉似的。王鸿绪盯着他的袖口 —— 那里露出点铜色,是三枚串在一起的铜钱,边缘磨得发亮,不像新做的。
二、台下的暗手来
验票的热闹刚过,人群里个穿青布袍的商人突然上前:“我也兑银。” 他递过来的票子是新的,折痕还很整齐,王鸿绪接过时,摸到票角有点潮 —— 像是刚被水浸过。
这商人递票子时,袖口故意往柜台上蹭,王鸿绪趁机看清了他腕口的标记 —— 三枚串在一起的铜钱,和渡口劫案现场留下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想起之前白银被劫时的情形,这商人说不定是同一伙人的眼线。
按规矩验票:磁石贴票边,磁粉线显形了;泡盐水,盐晶章的 “汇通” 二字也出来了。可到了验商号章时,商人突然 “哎呀” 一声,手一抖,把桌上的半碗浓茶碰翻了,正好泼在票子的盐晶章上。
“造孽!” 商人慌忙去擦,可茶汁已经把盐晶章泡成了深褐色,“汇通” 二字眼看就要糊掉。周围的商人都 “嘘” 了声,刘会长摸着胡子:“这可咋整?字都糊了,还能兑银不?”
王鸿绪却按住他的手,把票子放进清水里轻轻涮。奇迹发生了 —— 深褐色的茶汁慢慢褪掉,盐晶章的 “汇通” 二字又显出来了,只是比刚才淡了点。“盐晶是解县的老盐,遇茶汁会暂时被盖住,用清水一冲就显形。” 他看着那商人,“你这茶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吧?够烈的。”
商人的脸白了白,没接话。王鸿绪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有墨渣 —— 是松烟墨的渣子,和票上密押章的墨一样,说明这人接触过印票的工具,说不定就是来试防伪漏洞的。
三、台下的人心动
验票的事刚了,人群里就炸开了锅。做茶叶生意的李掌柜挤到前面:“我昨天还在愁运银子去恰克图,路上不安全,有这票子就省事了!” 他当场从怀里掏出账本,“我先存三千两,给我开十张票子!”
刘会长还想说啥,却被个老票号掌柜拉住:“这法子比运现银靠谱。去年我往京城运银,被劫了两次,现在有这票子,劫匪抢去也兑不了,咱省心。”
王鸿绪让伙计拿来契约,刚要给李掌柜开票,突然发现刚才泼浓茶的商人在往人群外退,袖口的三铜钱晃了下,像在给什么人打信号。他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悄悄跟了上去。
“各位听我说,” 王鸿绪提高声音,“这票子不仅能兑银,还能当契约用。比如张掌柜要从恰克图进皮毛,不用带银子,带票子去就行,咱在恰克图的分号能兑。” 他故意提到恰克图 —— 那里曾是某些旧商帮的地盘,看有没有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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