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林冰的眼神冻住了。
徐小默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手机里那句“能不能现在过来帮帮姐姐”在包厢里幽灵般回荡,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主要是绝在他的死期上。
苏瑾脸上的温柔笑意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渐渐淡去。
她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落在徐小默惨白的脸上,声音依旧柔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老公……刚才那是……李倩?隔壁那位……倩姐?”
她特意加重了“倩姐”两个字,语气微妙。
林冰没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白水,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小默,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包厢里的温度成功从“微凉”降到了“北极圈”。
徐小默手心里的汗都快能养鱼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我……她……水管……爆了……”
完了,这解释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水管爆了?”
林冰终于开口,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物业和维修工是失业了么?”
“需要你一个……大学生,穿着新西装,赶在家宴的时间点,去帮忙?”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徐小默脆弱的心脏上。
“不是……我……她就是……比较着急……可能一时没想到……”
徐小默越描越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苏瑾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公筷给徐小默夹了一块精致的点心,试图缓和气氛:“先吃点东西吧。”
“李倩她一个人住,遇到这种事确实容易慌神。”
“小默热心肠,邻居间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解围,但徐小默怎么听怎么觉得味道不对。
尤其是“热心肠”和“邻居间互相帮助”这几个字,从苏教授温柔的嘴里说出来,总带着点别的意味。
林冰冷哼一声,没再接话,但那眼神明确表示:这事没完。
徐小默食不知味地塞下那块点心,感觉像在嚼蜡。
这顿饭吃得如同上刑。
苏瑾偶尔会温柔地问问他菜合不合口味,林冰则全程安静进食,姿态优雅,但散发出的冷气足以让周围的菜肴加速变凉。
徐小默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他只祈祷这顿饭赶紧结束,让他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冷静一下。
然而,老天爷今天显然站在了陈泽宇那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徐小默的手机,又他妈响了!
这次不是电话,是微信视频通话的邀请提示音!
尖锐又执着!
而且,好死不死,屏幕亮起,邀请人的头像赫然是一个笑容温婉、我见犹怜的美丽女人——正是【倩姐】!
徐小默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按拒绝!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手上沾了点油渍,他手指一滑——
啪嗒!
手机掉在了铺着厚厚桌布的圆桌上。
而更巧的是,手机掉落的角度十分刁钻,屏幕朝上,并且他的手指在慌乱中似乎碰到了什么。
视频通话……被接通了!
手机屏幕瞬间亮起,映出李倩那张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俏脸。
背景似乎是她家的浴室,还能看到一点点水汽和狼藉的角落。
“小默!小默你终于接了!”
“呜呜呜……怎么办啊?”
“水越来越大了!”
“我都不知道关哪个阀门!我好害怕……”
李倩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透过手机传了出来,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响亮。
徐小默:“!!!!!”
苏瑾:“……”
林冰:“!!!”
徐小默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就在他僵化成石像的瞬间,一双涂着裸色指甲油、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拿起了他的手机。
是林冰。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哭得我见犹怜的李倩,声音冷得能掉冰渣:“李小姐。”
视频那头的李倩似乎愣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显然没料到接电话的会是一个女人,还是声音如此冰冷的女人。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屏幕:“你……你是?小默呢?”
“他在吃饭。”
林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水管爆了应该找物业或者维修公司,电话号码通常贴在楼道公告栏或者小区门口。”
“如果找不到,可以打114查询。”
“请不要打扰别人用餐。”
说完,根本不给李倩反应的时间,直接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通话。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气场全开。
徐小默看得目瞪口呆,后背冷汗涔涔。虽然林冰帮他解了围,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更冷了……
林冰把手机扔回给徐小默,眼神如刀:“吃饭的时候,手机调静音。这是基本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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