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的手还扣着她手腕,力道没松。
沈知意没甩,反而往前半步,把两人贴得更近。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也能察觉到自己颈间的项链正一跳一跳地烫,像有根针在皮下敲鼓。
“它还在动。”她低声说,“别让它喘过气。”
话音落,指环表面那层红光又闪了下,极快,像是回应什么。
她抬手就将他的手指掰过来,直接按在自己左肩胎记上。皮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血脉往上爬,仿佛有冰蛇钻进了骨头缝里。
下一秒——
轰!
一股震颤从两人交叠的位置炸开,银灰与天青交织的光纹呈环状扫过地宫,脚下的残阵猛地一震,裂缝中浮起细密符文,像被唤醒的蜂群嗡鸣不止。
戒面上的黑气蜷缩了一下,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随即缩回接缝深处,不敢再冒头。
“吓到了?”沈知意冷笑,“这才刚开始。”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舌尖一咬,血珠立刻涌出。她张口一喷,血雾洒向地面,刚落地就燃了起来,火线呈蛛网状蔓延,每一缕都精准划过古老碑文的刻痕。
青金色的火没有温度,却让整个皇陵地脉开始共振。
她闭眼,体内所有异能自发流转——通灵、读心、推演、开慧……无数能力如江河倒灌,尽数汇入血脉深处。虽然系统注销了,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打卡混日子的小菜鸟。
现在她是规则本身。
“通灵术·终焉——”
她睁开眼,声音不高,却穿透十丈石壁:“给我醒。”
地底传来第一声响。
咚。
像是战鼓轻敲。
第二声紧随其后。
咚、咚、咚——
九百次心跳般的震动接连响起,整座地宫都在摇晃。尘灰簌簌落下,石柱龟裂,一道道金光从地下冲天而起,每一束光中都站着一个身影。
铠甲未锈,刀戟如新。
玄甲军,归位。
九百具亡灵整齐列阵,金甲反射着幽光,站成一片沉默的森林。他们低着头,眼眶空洞,却透着未熄的战意。
可就在沈知意准备开口时,最前排一名将军模样的亡灵突然抬头,双目泛起暗红。
紧接着,其余几具也陆续睁眼,目光直勾勾锁定萧景珩。
“杀……”有人低语,“叛主者……当诛。”
萧景珩眉峰一压,瞳孔微泛金光,左手本能抬起,傀儡丝戒已蓄势待发。
“别动。”沈知意一把按住他手臂,“他们的记忆被篡改过,现在认不出你。”
她走上前,毫不犹豫扯下颈间项链,将那颗嵌着刺青碎片的珠子狠狠按进地面裂缝。
“咔”一声轻响,碎片脱落,稳稳嵌入石隙。
刹那间,银灰色光芒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亡灵眼中的红光尽数褪去。
为首的将军猛然单膝跪地,铠甲撞击声震得穹顶落灰。其余八百九十九具紧随其后,齐刷刷跪下,动作整齐如一人。
沈知意站在他们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是你们的统帅,也不是什么天命之人。我只是个替人讨债的。”
她抬手指向萧景珩。
“他是你们千年前誓死效忠的殿下。当年他被陷害流放,你们战死沙场无人收骨。药人咒印锁了你们的魂,让你们连死都不安生。”
她顿了顿,嗓音沉了一度:
“现在,我问你们一句——还想为他拔刀吗?”
静默三息。
将军缓缓抬头,眼中不再是空洞或仇恨,而是久违的清明。
他举起手中长戟,重重顿地。
“愿随殿下,斩尽邪祟!”
其余亡灵齐声应和,九百柄兵器同时举天,金甲辉映,声浪如雷:
“愿随殿下,斩尽邪祟!”
声音撞上石壁,又反弹回来,层层叠加,几乎要掀翻整个地宫。
萧景珩站在原地,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但那只原本垂下的手,慢慢握紧了。
沈知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了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颈间空荡荡的项链位置忽然一阵剧痛。
她猛地转身,盯着双界指环。
戒面接缝处,那道黑气再次浮现,这次不再躲藏,而是迅速延展,形成一张扭曲的人脸。
“呵……”声音直接钻进脑海,断断续续,“你以为……毁了肉身就能清我?我早就是执念本身。”
人脸咧开,露出森然笑意:“你们融合神器那一刻,我就种下了魂种。只要他还戴着这枚戒指——我就永远活着。”
沈知意眯眼:“宋清欢,你挺会苟啊。”
“不是苟。”黑气缓缓凝聚,竟从戒指中探出半截虚影,披发赤足,面容依稀是昔日校花模样,“是执。你夺走了我的一切,父亲的爱,身份,甚至这张脸……现在,我要你们亲手戴上我送的婚戒。”
她说完,指尖一划,空中浮现一幅幻象——
沈知意被钉在刑架上,万箭穿心,血流成河。萧景珩跪在她面前,双手被锁链缠绕,眼睁睁看着却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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