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雾里没有声音,却比藏锋谷的厮杀更让人窒息。
沈砚每走一步,青蓝色的护罩就被黑色煞气啃噬掉一层,像暴雨中的薄冰。他“看”到那些黑色气息里,藏着无数扭曲的剑魂,它们不再是之前挣扎的模样,而是被压缩成了尖锐的碎片,疯狂地撞击着护罩,发出无声的嘶吼——那是剑冢用秘法强行碾碎的剑魂本源,成了催发剑胎毁灭之力的燃料。
“疼吗?”沈砚轻声问,声音在光雾里荡开圈圈涟漪。
生息剑突然发出一声低鸣,青蓝色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溢出,不再是防御,而是像无数根细针,轻轻刺入那些黑色碎片。被刺中的碎片猛地一颤,扭曲的形态竟渐渐舒展,露出里面微弱的青光——那是剑魂最本源的生机,哪怕被碾碎,依旧没有彻底熄灭。
“归。”沈砚低喝一声,左手虚握。
生息剑鞘里突然飞出无数道流光,正是之前被他唤醒的剑魂。这些剑魂像是接到了号令,纷纷冲向那些黑色碎片,用自己的青光包裹住它们,一点点剥离煞气,将其带回沈砚身边。被净化的碎片在空中重组,有的化作断剑残刃,有的化作模糊的剑影,却都散发着平和的气息,围绕着沈砚旋转,像是在守护。
“原来如此……”沈砚心中豁然开朗。
他一直以为“生息”是单向的给予,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平衡从来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就像阿婆种菜,既要浇水,也要松土,更要让菜苗自己扎根——这些被唤醒的剑魂,不是单纯的受助者,它们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对抗煞气,守护剑胎的本源。
“嗡——”
生息剑突然剧烈震颤,青蓝色的气流暴涨,将周围的黑色煞气逼退三尺。沈砚“看”到自己的气海与那些环绕的剑魂产生了共鸣,气流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汇聚了所有剑魂的生机,变得磅礴而厚重,像初春解冻的江河,既温柔又充满力量。
他离金色核心只剩丈许。
这丈许的距离,却像是隔着生与死的界限。黑色煞气在这里凝聚成了实体,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都是被剑冢残害的生灵虚影,它们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沈砚拖入永恒的黑暗。
“你们也想活下去,对吗?”沈砚停下脚步,生息剑平举胸前,“被做成燃料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些虚影猛地顿住,狰狞的面孔上竟露出痛苦的神色。它们不是自愿成为煞气的一部分,是被无尽的怨恨和痛苦裹挟,才成了毁灭的帮凶。
生息剑的气流突然变得温暖,像冬日的阳光,轻轻拂过那些虚影。被阳光触碰到的虚影,黑色渐渐褪去,露出里面模糊的人形——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握着书卷的书生,有抱着孩子的妇人……都是些寻常人,却因剑冢的贪婪,成了剑魂的“养料”。
“回家吧。”沈砚轻声说,“别再被怨恨牵着走了。”
那些虚影沉默了片刻,突然齐齐朝着沈砚躬身,随后化作点点白光,融入生息剑的气流中。青蓝色的光芒里,多了些柔和的白,像是掺了月光,更显温润。
最后的黑色煞气屏障,不攻自破。
沈砚终于走到了金色核心面前。
那不是实体,而是一团流动的光,像融化的黄金,里面包裹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光点——那才是剑胎真正的本源,是所有剑魂最初的模样,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而围绕着本源的,是层极薄的黑膜,那是剑冢无数年用煞气缠绕的结果,此刻正随着黑色气息的消散,一点点变薄、透明。
“该浇水了。”沈砚笑了,像阿婆看着刚破土的嫩芽。
他举起生息剑,没有刺,没有劈,只是将剑脊轻轻贴在金色核心上。青蓝色的气流(此刻已掺了白光)顺着剑身,缓缓注入核心——不是强行灌输,而是像溪流汇入大海,温柔而坚定。
金色核心猛地一颤,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米粒大小的光点突然亮起,光芒穿透黑膜,与生息气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直冲光雾顶端!
“轰——!”
整个藏锋谷突然剧烈震动!岩壁上镶嵌的古剑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那些被煞气侵蚀的剑身在光柱的照耀下,竟开始剥落锈迹,露出原本的锋芒。谷心石台上的八柄锁灵阵古剑,符文突然亮起金光,黑色迅速褪去,重新开始向剑胎输送纯净的剑气!
光雾外,正在与黑袍死士厮杀的陆老头猛地抬头,看着那道冲破光雾的金蓝光柱,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成了!”
阎无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自己耗费三百年心血催发的毁灭之力,正在被那道光柱一点点中和、净化。剑胎的气息不再是狂暴的毁灭,而是变得平和、厚重,像即将破晓的黎明。
“不可能!!”阎无常状若疯癫,锯齿剑的煞气暴涨到极致,“我的灭世剑!我的荣光!”
他竟放弃了攻击陆老头,纵身扑向石台,想要冲进光雾,亲手撕碎那道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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