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霄的手跟铁钳似的捂着苏芷的嘴,把她后半截惊喜的呼喊硬生生憋了回去。
苏芷又惊又怒,瞪着他,用眼神质问:你干什么?!
裴九霄没松手,眼神死死盯着路上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下巴绷得紧紧的。
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路上的车辙印,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苏芷仔细看。
苏芷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辆青篷马车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拉车的马也是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走起来慢吞吞的。
但就是这样一辆车,在松软的土路上,留下的车辙却深得离谱,几乎陷进去半指深!
这绝不是一个空车或者载着寻常货物的重量!
联想到之前那个深车辙的“商队”,还有“饵料”的标记,一股凉气顺着苏芷的脊椎爬了上来。
这辆车……难道也是?
就在这时,马车轱辘辘地从他们藏身的灌木丛前经过。
赶车的老汉戴着宽大的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干瘪的下巴和花白的胡须。
他佝偻着背,抱着鞭子,好像随时会睡着一样。
但就在马车经过的瞬间,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敲击声,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咚……咚……咚……”
声音很闷,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蒙着,在用头或者身体无力地撞击车厢壁。
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绝望的节奏。
苏芷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车厢里有人!
是被绑着的?还是……
裴九霄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他对着苏芷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出声,让它过去。
两人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辆诡异的马车慢悠悠地驶过,铃铛声叮当作响,与那沉闷的敲击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周围只剩下风吹过田野的声音,两人才敢大口喘气。
“那车里……”苏芷声音发颤,后面的话不敢说下去。
“十有八九。”
裴九霄松开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这鬼地方,真是烂到根子里了。”
他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土路,又看了看身后茫茫的林海。
“这路不能走了,太显眼。说不定前面还有‘眼线’。”
“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退回林子里吧?”
苏芷急了,林子里有怪物,路上有诡车,简直是进退两难。
裴九霄没说话,目光落在路旁一片长势旺盛、比人还高的蒿草丛上。
他眯着眼看了看马车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蒿草丛通向的远处,那里似乎有低矮的丘陵。
“跟着车辙走,但不能在路上。”他下了决心。
“我们顺着路边的蒿草稞子走,既能盯着那辆车的动向,又能隐蔽。看看它到底去哪儿,说不定能找到这伙人的老巢,或者……至少避开他们。”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两人钻进茂密的蒿草丛,沿着土路平行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
蒿草叶子边缘锋利,刮在皮肤上又痒又疼,但总比暴露在开阔的路上强。
跟踪比想象中更累。
马车走得再慢,也比两条腿快。
两人不得不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还要时刻注意隐蔽,别提多狼狈了。
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人头晕眼花,又渴又饿。
苏芷好几次都快撑不住了,看着前面裴九霄同样踉跄却不肯停下的背影,只好咬牙硬挺。
这家伙,明明伤得比她重,却像头不知道累的倔驴。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前方的地势开始起伏,出现了连绵的土丘。
那辆马车的车辙,拐上了一条通往丘陵深处、更窄更荒僻的小路。
“要跟进去吗?”
苏芷看着那条仿佛通往无人之境的小路,心里直打鼓。
裴九霄擦了把汗,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色:
“跟!都到这儿了,难道空手回去?看看这帮龟孙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两人更加小心,借着土丘和灌木的掩护,继续跟踪。
小路蜿蜒向上,越走越荒凉,几乎看不到人烟。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废弃的采石场。
巨大的石坑像大地的一道伤疤,旁边散落着几间塌了半边的破石屋。
而那辆马车的车辙,径直通向了采石场深处!
裴九霄拉住苏芷,躲在一块巨大的废弃石料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
采石场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呜呜声。
那辆青篷马车就停在一间相对完整的石屋前,拉车的老马正在无聊地刨着蹄子。
赶车的老汉不见了,估计是进了石屋。
石屋的门窗都用木板钉死了,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但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腐朽气息和血腥味,又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看来……到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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