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九霄躺在那里,像个破布娃娃,不动也不出声,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血把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看着吓人。
苏芷跪在他旁边,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想去碰他左臂上那把匕首,又缩回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脑子里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
她就是个半吊子大夫,平时治个头疼脑热还行,这种要命的伤,她哪见过?拔刀?
万一血止不住呢?不拔?伤口溃烂更没救!
“裴九霄……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她带着哭腔,徒劳地拍着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更慌。
这混蛋,平时嘴那么欠,这会儿怎么这么老实了!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
外面还有追兵,她一个人,带着个重伤员,能逃到哪儿去?
就在她快要被这无助感压垮的时候,怀里的玉佩,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
这次不是灼烫,而是一种稳定的、温和的热流,缓缓流入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让她慌乱的心神奇迹般地安定了几分。
同时,那股熟悉的牵引感又出现了,明确地指向她随身带着的那个油布包裹——
里面是那张标记着“碧落仙府”的神秘地图!
仙府……玉衡仙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苏芷混乱的脑海!
对了!仙师!
玉衡子仙师神通广大,他一定有办法救裴九霄!
碧落仙府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点亮的一盏灯,瞬间驱散了苏芷心中的迷茫和恐惧。
不能放弃!
裴九霄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她必须带他找到仙师!
她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保住裴九霄的命,然后立刻出发!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回想《太素医经》里关于外伤急救的记载,又看了看从石洞带出来的那些珍贵药材。
她选出止血效果最好的“血竭粉”和消炎生肌的“玉肌膏”。
拔刀!必须拔!
她撕下自己里衣最干净的布料,叠成厚厚一叠备用。
然后,双手握住那匕首的柄,心一横,牙一咬!
“噗嗤!”
匕首被猛地拔出,一股暗红色的血液随之喷溅出来!
苏芷立刻将准备好的布料死死按在伤口上,又将大量血竭粉撒在周围。
裴九霄在剧痛中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依旧没有醒来。
苏芷用尽力气按压着伤口,感觉温热的血液不断透过布料渗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不敢松手,心里拼命祈祷着。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血流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渐渐止住了。
她松了口气,几乎虚脱。
赶紧又清理了伤口周围,敷上玉肌膏,用最后一点干净布条仔细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眼冒金星。
但看着裴九霄虽然苍白却不再流血的伤口,听着他虽然微弱但平稳了一些的呼吸,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一点。
至少,命暂时保住了。
她不敢休息,掏出地图,借着从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仔细查看。
碧落仙府在地图极南之处,靠近一片名为“无尽海”的地方,路途何止千里。
靠他们两条腿走,还带着重伤员,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需要马车,需要盘缠,还需要避开沿途“紫薇垣”和官府的耳目。
难题一个接一个。
苏芷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标记上——
那是一个铃铛的图案,旁边还标注着两个小字:“信使”。
铃铛!信使!
是那个神秘人!
他在地图上留下了联络方式?
难道……他能提供帮助?
这个发现让苏芷心跳加速。
虽然不知道这“信使”具体指什么,如何联络,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又一缕曙光!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收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等天亮,就想办法联系这个“信使”,寻求帮助。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弄到马车和药物,离开这是非之地!
后半夜,苏芷几乎没合眼,一边警惕着洞外的动静,一边照顾着昏睡的裴九霄,时不时给他喂点清水。
天快亮时,裴九霄的额头开始发烫,发起高烧来。
伤口感染了!
苏芷心急如焚,把剩下的玉肌膏全用上了,又喂他吃了点清热解毒的草药,但效果甚微。
裴九霄烧得迷迷糊糊,开始说胡话。
一会儿骂“紫衣杂毛”,一会儿又含糊地喊着“娘……”。
看着他脆弱的样子,苏芷心里又酸又涩。
这个平时拽得上天的家伙,原来也有这么不设防的时候。
天亮后,追捕的声音似乎彻底消失了。
苏芷将洞口伪装好,决定冒险出去一趟,至少找点水,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联系“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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