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那声“准备拼命”像块冰砸进脖领子,激得苏芷浑身一颤。
石缝那边的脚步声和叫嚷声已经近在咫尺,眼看第一个灰衣人的影子都要从藤蔓后面钻出来了!
前是嗡嗡作响、光芒乱闪的古怪祭坛,后是凶神恶煞的追兵,这他娘的真是绝了!
裴九霄心里骂翻了天,腿上却使不上半点劲,只能把身子死死抵在祭坛冰冷的基座上,攥紧了手里当拐杖用的短刀,眼睛瞪得通红。
欧阳雪更是吓得缩成了一团,眼泪混着脸上的泥水往下流,连哭都不敢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苏芷感觉自己快要被胸口那滚烫的玉佩给灼伤了!
那玩意儿跳得厉害,一股脑地只想往祭坛石壁上那个凹槽里钻。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权衡利弊都顾不上了,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玉佩从怀里扯了出来,朝着那个发光的凹痕用力按了上去!
“咔嚓。”
一声轻响,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玉佩严丝合缝地嵌入了那个属于它的位置。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
“嗡!!!”
祭坛猛地一震!
不是摇晃,是整个石质结构从内部发出的一声沉闷咆哮!
所有亮起的符文光芒瞬间暴涨,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那股苍凉的吟唱声陡然拔高,变得宏大而庄严,不再是呜咽,而是仿佛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一起肃穆低诵!
以镶嵌着玉佩的石壁为中心,一层柔和却坚韧无比的白光屏障瞬间张开,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整个祭坛核心区域笼罩在内!
“砰!”
第一个冲出石缝的灰衣人收势不及,一头狠狠撞在那白光屏障上,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整个人被猛地弹飞出去,惨叫着摔在地上,眼看是爬不起来了。
后面紧跟而来的几个追兵,包括那个戴着金属面具的巡狩使,全都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屏障。
“怎么回事?!”
“是结界!他们启动了祭坛的结界!”
面具巡狩使那双死水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是震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他死死盯着屏障内祭坛上光芒流转的符文,以及那块镶嵌在石壁上、正与整个祭坛共鸣的玉佩。
“攻击!打破它!”
他厉声下令,自己则缓缓抬起了手,那枚一直蓄势待发的紫色符箓再次亮起不祥的光芒。
一时间,刀剑、拳脚,夹杂着那枚紫色符箓射出的诡异光束,如同雨点般落在白光屏障上!
屏障表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光芒微微闪烁,却异常稳固地支撑了下来,将所有的攻击都隔绝在外。
屏障内,四人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但心依旧悬着。
“这玩意儿……能撑多久?”
裴九霄喘着粗气问,他看外面那帮人疯狗似的打法,心里直打鼓。
墨言紧盯着屏障的波动,脸色凝重:
“不知道。这结界年代太久,力量流失严重,全靠玉佩在支撑。外面那个戴面具的,手段不简单。”
他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
那面具巡狩使见常规攻击效果不大,似乎下了决心。
他示意手下退开些,自己则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那枚紫色符箓悬浮在他面前,光芒越来越盛,散发出的气息也越发阴冷邪异。
“他在准备更强的攻击!”
墨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苏芷往后拉。
苏芷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
从玉佩嵌入凹槽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
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那些攻击、叫喊,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
她的全部心神,都被一股浩瀚而古老的信息流淹没了。
无数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现:
庄严的祭祀舞蹈,冲天的光华,星空下开启的门户,还有……一双充满悲悯与决绝的、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子的眼睛……庞大的信息冲刷着她的意识,头痛欲裂,但某种深埋于血脉深处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唤醒。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模仿着脑海中那些古老祭祀动作的残影。
她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本能地觉得应该这么做。
就在外面那面具人手印结成,紫色符箓化作一道凝练的邪光,如同毒龙般狠狠撞向屏障的同一时刻!
苏芷福至心灵,依照脑海中一个最清晰的画面,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简单却古朴的手印,口中低低吐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含义的音节——
“翊。”
嗡!
她胸口的素心血脉,如果那封信说的是真的似乎微微发热,与祭坛、与玉佩产生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白色屏障,光芒骤然一凝,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星辰的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流转组合,在屏障被邪光击中的位置,瞬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转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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