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隐藏在房间的狭窄缝隙里,心中默数着时间。
街面上异常安静,只有远处模糊的市声和风吹过破窗的呜咽。
突然,一阵与这破败街区格格不入的低沉引擎声由远及近。
来了。
塞缪尔微微侧头,用单眼窥视街口。一辆深色的警用厢式汽车,车顶的警灯黯淡无声,正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近乎巡视的速度驶来。
它没有闪烁的警灯,没有刺耳的警笛,甚至连车速都没有丝毫变化,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沿着坑洼的路面行驶着。
塞缪尔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
他本来也没指望那个街头小子能精准描述,引来什么重案组或特警——一个贫民区孩子关于“坏蛋和绑架”的告发,在警察听来,恐怕和那些醉汉的胡言乱语差不了太多。
在这种地方,能派一辆车过来看一眼,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
他最初的计划,只是需要这身制服的出现,作为一种威慑,他需要一根足以打破平衡的“搅屎棍”。
但官方力量如此敷衍,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警车甚至没有在目标楼房附近象征性地减速。
司机似乎只是把这里当作一条不得不穿行的捷径,车窗紧闭,模糊能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穿着深色外套的身影,对街边的破败和那栋可疑的砖楼连瞥一眼的兴趣都欠缺。
警车就这么……经过了。
塞缪尔迅速评估局势,随后快速绕到关押埃利亚斯的那栋楼房后面。
这里堆满了潮湿的破木板、烂麻布和废弃的油毡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他迅速扯过几片相对干燥的油毡和一把烂木屑,用身体挡住风口,划着了火柴。
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挣扎了一下,随即贪婪地舔舐着浸满油脂的毡布,冒起浓密的黑烟。
然后他迅速将燃烧物塞进一个墙根的破洞,或许是野狗的通道,或是腐朽形成的裂缝,但能够保证烟雾能大量涌入楼内而非只在室外扩散。
随后他转身便撤离,重新隐入对面楼房的观察点。
他并不指望这点小火能点燃伦敦湿透了的木头,他要的只是烟——足够醒目、足够可疑的烟。
果然,浓烟很快从楼房的窗户缝隙中钻出。
二楼的守卫立刻发现了异常,他紧张地敲了敲门板向屋内示警,随即快步冲下楼,想去查看并扑灭这个意外的“火情”。
然而,他刚冲到一楼门外,却正看见那辆本已驶过的警车,正在不远处艰难地掉头——显然,车内的人也已经注意到了这突兀的浓烟。
“该死!快走!”守卫朝楼上低吼一声。
几乎同时,塞缪尔看到另外两人夹着埃利亚斯从楼里快步冲出。
埃利亚斯似乎并未剧烈反抗,但步伐被推搡得有些踉跄。三人迅速钻入一楼那辆黑色轿车。
引擎发出一声嘶吼,车子猛地窜出。但这一切都被正在掉头的警察看在眼里。
警笛瞬间撕裂了街区的寂静,警车加速追来。
然而,追捕者的车没开出多远,车身便明显一歪,开始以一种不自然的颠簸姿态行驶——
那个被塞缪尔刺破的轮胎终于彻底瘪了。车速骤降,不过几十米,车辆便被迫停在了路中央。
警车迅速追上,将其堵住。
两名警察迅速下车,以车门为掩体,呵斥声在狭窄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车内人员!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慢慢下车!”
高个子男人率先举手下车,脸上瞬间切换出一种混合着惊恐与无辜的表情,并将埃利亚斯挡在身后半步。
那位神秘学家紧随其后,眼神低垂,显得顺从。
另一名警察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不远处那栋仍在冒出缕缕黑烟的砖楼,语气严厉地追问:“那栋楼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警官!天地良心!”高个子男人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急切,“我们只是路过!听到爆炸声,看到冒烟,吓得魂都没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神秘学家在一旁低声附和,声音带着颤抖:“是的,长官,我们吓坏了。这地方太乱了。”
警察的视线在他们和冒烟的楼房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并未完全相信,但眼前的几人看起来确实像受了惊吓的普通市民。
为首的警察稍作权衡,做出了决定:“先别说了!都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上车!”
就在警察的注意力略微转向警车,准备执行押送程序的瞬间——高个子男人的眼神与守在车旁的那个守卫短暂交汇——
只见那个同伙骤然发难,一声怒吼吸引全部注意,一记沉重的直拳直砸离他最近的警察面门!
“砰!” 被袭击的警察猝不及防,鼻梁遭受重击,剧痛之下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向后栽倒。
几乎在同一时刻,高个子男人与那个神秘学家死死钳住埃利亚斯的胳膊,强行将他拖向路边一条昏暗的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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