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物质谣阵崩解的余烬尚未飘散,那笼罩在诗舞灵体上的绝对寂静,如同一块寒冰,冻彻了所有感知到她的存在之心。而在渊曦宇宙另一处被遗忘的角落,在时间与信息流都近乎凝滞的“归墟档案库”废墟深处,凤止正独自面对着一座比他所见过的任何高山都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巨碑——存在之碑。
这不是物理的造物,而是由零渊·奈萨罗斯的伟力,抽取无数被彻底抹除、连“被删历史碎片”都未能幸存的文明与个体之“存在痕迹”,强行凝聚而成的法则造物。碑体漆黑如墨,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无”之气息。碑面之上,没有文字,没有图像,只有一片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唯有当凤止那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拂过碑面时,冰冷光滑的触感下,才会隐约传来亿万生灵被彻底格式化前最后的、无声的悲鸣与绝望的呐喊。每一个被抹杀的名字,每一段被清空的历史,都化作了这碑体的一部分,成为了证明其“从未存在”的冰冷基石。
凤止的白袍在无形的“负”之风中猎猎作响。她怀中紧抱着那张伤痕累累的焦尾琴,琴身上,那根属于诗舞的本源音弦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却坚韧不屈的共鸣。她望着这座埋葬了万古存在的巨碑,又低头看着琴弦,脑海中闪过诗舞在谣阵中绝弦后那双空茫寂静的眼眸,一股焚心蚀骨的痛楚与滔天的愤怒,混合着对“重现”的极致渴望,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抹杀…归零…格式化…”凤止的声音沙哑,带着凤族涅盘圣法特有的金石之音,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悲怆,“休想!”
他不再犹豫。染血的十指猛地按在焦尾琴上,不是拨动琴弦,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疯狂地催动体内残存的所有涅盘本源!金红色的涅盘真火不再温和内敛,而是带着焚尽一切的暴烈与决绝,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
“唳——!!!”
一声清越而凄厉的凤鸣响彻废墟!凤止的身影在金红烈焰中变得模糊,他的血肉、骨骼、仙灵之力,乃至寄托于焦尾琴上的无尽执念与对诗舞的牵绊,都在火焰中飞速消融、升华!无数燃烧着涅盘真火的火羽从他身上剥离,如同浴火凤凰褪下的旧羽,又如同亿万滴燃烧的金红血泪,朝着那座冰冷的、吞噬万有的存在之碑,倾盆而下!
这不是攻击,而是…羽化!是向死而生的终极祭献!
噗!噗!噗!噗!
燃烧的火羽如同最悲壮的雨点,狠狠砸落在漆黑的碑面之上!每一片火羽触及碑体,都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嗤嗤”声!蕴含在火羽中的涅盘之力、凤族血脉、以及凤止对“存在”的强烈执念,与碑体那纯粹的“负”之法则激烈碰撞、湮灭!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光滑如镜、吞噬一切的漆黑碑面,在无数燃烧火羽的撞击与灼烧下,竟真的开始龟裂!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裂痕之中,并非空洞,而是渗出粘稠腥臭、如同腐败原油般的黑血!这黑血与诗舞在谣阵中斩断谣弦时喷涌的黑血如出一辙,散发着同样的“负”之气息与恶毒怨念!
碑在流血!这埋葬存在的巨碑,在凤止焚身羽化的涅盘火雨中,受伤了!
裂痕越来越大,黑血如泉涌出。而就在那最深、最狰狞的裂缝深处,一点柔弱的、新生的绿意,竟顽强地顶开了污秽的黑血与冰冷的碑石,挣扎着探出头来!那是一株纤细的幼苗,通体呈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玉白色,叶片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叶脉中流淌着微弱却充满生机的翠绿光晕——新生白棠!
它并非凡植,而是由被抹杀存在的最后一点不甘灵性,在凤止焚身涅盘的极致“生”之伟力刺激下,于这绝对“负”的坟场中,逆势萌发的存在之芽!是死寂碑体中诞生的第一缕生机!
凤止的身影在火雨中已近乎透明,他看到了那株挣扎出裂缝的白棠幼苗。空洞死寂的眼中,第一次爆发出狂喜与希冀的光芒!他所有的牺牲,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在这绝望的墓碑上,种下新生的希望!
没有丝毫留恋,也再无半分力气。凤止最后看了一眼那株在污血与碑石间顽强挺立的白棠,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焦尾琴上那根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唤他的诗舞之弦。他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凄美的弧度,用尽最后残存的意识,朝着那裂痕最深、黑血喷涌、白棠初绽的碑体裂缝,合身扑去!
投身入火,羽化涅盘!
“诗舞…活下去…”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消散在烈焰中。
轰——!
凤止透明的身影彻底融入金红烈焰,撞入碑体裂缝!他焚尽自身所化的最后、最精纯的涅盘本源,如同最炽热的甘霖,狠狠浇灌在那株新生的白棠幼苗之上!
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散叶,绽放出一朵洁白无瑕、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白棠花!花朵中心,一点凝聚了凤止所有涅盘精华、所有焚身意志、所有对“生”之渴望的金红光点,在碑体裂缝的黑血与白棠的柔光交织中,缓缓凝聚、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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