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京城旧案线索受阻,萧煜果断调整策略,将调查的重心转向了千里之外的江南。那里是漕运案的起源地,也是林文渊口中“特殊矿料”秘密输送的起点。
靖王府在江南的暗线被尽数激活。这些暗线平日里或为商贾,或为文人,甚至有人已混入地方官府,成为不起眼的胥吏。一道道密令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传递下去,目标明确:查清天盛初年江南漕运舞弊案的真相,尤其是追查当年负责押运特殊物资的船队、漕帮,以及所有可能与“矿料”相关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萧煜在朝堂之上也并未沉寂。他虽依旧以养伤为由深居简出,却通过几位信得过的御史,连续上了几道奏折,内容并非直接指向旧案,而是以“整饬吏治、肃清漕运积弊”为名,请求皇帝派钦差南下,重新核查江南漕运账目,严惩贪腐。这既是敲山震虎,也是为他暗中在江南的调查打掩护。
皇帝对萧煜这番“心系国事”的表现,态度暧昧,既未立刻准奏,也未明确驳回,只以“兹事体大,容后再议”暂且压下。朝堂之上,太子一系与齐王一系的官员对此事反应各异,或支持或反对,争论不休,反而更凸显了漕运这块利益蛋糕牵扯之广。
就在这看似僵持的局面下,江南的第一批消息,通过数道辗转的渠道,终于秘密传回了靖王府。
书房内,烛光下,萧煜与苏澈仔细阅读着那些用密语写就的纸条。
消息有好有坏。坏消息是,当年直接经办漕运舞弊案、以及可能接触过“矿料”运输的几名关键官员,确实如预料那般,早已不在人世,不是“病故”就是“意外”,其家眷也多迁居他处,不知所踪,线索似乎就此中断。
但好消息是,有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浮出了水面——当年负责为官府承运部分特殊物资的,并非官船,而是一家名为“义丰”的私人船行。这家船行背景神秘,与当时的漕运总督衙门关系密切,但在漕运案发后不久便迅速解散,其东家和几名核心管事也销声匿迹。
然而,暗线在追查“义丰”船行一位早已金盆洗手的老账房时,得到了一个模糊却至关重要的信息:那位老账房在酒后曾含糊提过,当年“义丰”船行确实接过几趟极其隐秘的“红货”运输,收货地点不在常见的漕运码头,而是在运河支流一处极为偏僻的废弃小渡口。
而押运那几趟“红货”的,并非“义丰”自己的人,而是由一伙行事彪悍、水性极佳、胳膊上统一纹着“鱼龙”图案的陌生人负责交接。
“鱼龙纹身?”萧煜眼中精光一闪,“可是横行江淮水域多年的‘鱼龙帮’?”
秦风在一旁点头:“极有可能!‘鱼龙帮’是江淮一带最大的漕帮之一,势力盘根错节,亦正亦邪,专接一些官府不愿明面插手、或是风险极高的私运买卖。若是他们经手,倒说得通。”
“找到他们!”萧煜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鱼龙帮’当年的知情人!尤其是参与过那几趟‘红货’运输的!”
命令再次下达,靖王府在江南的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更加疯狂地搜寻起来。然而,“鱼龙帮”作为江湖帮派,行踪飘忽,规矩森严,想要找到十几年前的知情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对方既然做得如此隐秘,必然也做了防范灭口的准备。
就在江南调查再次陷入僵局时,京城这边,苏澈在太医院的旧档查阅中,却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在整理一批前朝遗留、未被纳入正册的零散医案手札时,发现了一本落款为“孤山叟”的薄薄册子。这位“孤山叟”似乎是天盛初年太医院一位性情孤僻、不善交际的太医,其记录的多是一些疑难杂症和古怪病例。在其中一页,苏澈看到了一段简短的记载:
【天盛三年,腊月,奉密诏入玉宸宫请脉。贵人脉象滑数而沉,似有孕兆,然宫体寒滞,隐有阴毒盘踞,非吉兆也。余心疑,未敢明言,只以温补方剂暂调。后闻贵人次年春薨,所出皇子亦夭,痛哉。录此存疑。】
玉宸宫!天盛三年!早夭的皇子!
苏澈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段记载虽然隐晦,但信息量巨大!玉宸宫在天盛初年居住的,正是后来因“产后失调”而早逝的端嫔李氏,而她所生的皇子,便是那位记录缺失的二皇子!
这位“孤山叟”太医怀疑端嫔在怀孕初期就中了某种“阴毒”,而这很可能导致了她们母子的死亡!这与林文渊提到的“宫中旧案”、“早夭皇子”完全对得上!
他立刻将这份手札带给萧煜。
萧煜看着那泛黄纸页上的字迹,眼神变得无比锐利:“阴毒……又是毒!看来,这宫闱深处的黑手,用毒的手段由来已久!从十多年前的端嫔,到后来的朔风营,再到猎场的刺杀……手法如出一辙!”
他看向苏澈,语气凝重:“这位‘孤山叟’太医,后来如何了?”
苏澈早已查过:“记录显示,他在天盛五年便告老还乡,此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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