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府衙西侧的墨家工坊,是近来最热闹的地方。自打剿灭李飞虎、安定江南西路后,李岩与墨青璃便把大半时日耗在这里 —— 暖炉里的松木炭始终燃得旺,将满室的青铜器械、木质零件都烘得带着暖意;墙上贴满了层层叠叠的图纸,有连弩车的改良草图,有机关傀儡的关节设计,还有新构思的 “飞天鸢” 雏形,每张图纸边缘都缀着细碎的批注,或是墨青璃画的小太阳、小齿轮,或是李岩写的 “此处需减重”“灵核槽可缩小半寸”,字里行间满是两人的默契。
墨青璃提着食盒走进工坊时,李岩已对着一张 “连环弩车” 图纸看了许久。他身着素色短褂,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指尖捏着一支炭笔,在图纸上轻轻勾画,阳光透过格窗落在他发间,镀上一层淡金,连落在图纸上的睫毛影子都透着专注。案上放着半盏凉透的茶,旁边摊着几枚拆解的青铜齿轮,显然是天不亮就来了。
“李大哥,先歇歇吧,我带了热粥和糖糕。” 墨青璃轻手轻脚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案边,打开时冒出的热气裹着桂花粥的甜香,瞬间驱散了工坊里的铜铁寒气。她穿着墨色短袄,领口绣着小巧的机关蝴蝶,走动时蝴蝶翅膀会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 这是她昨夜特意改的,发间还别着支青铜小发簪,簪头是个可开合的小齿轮,转一下就能弹出颗小小的珍珠,是她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李岩回过神,看到食盒里的粥碗,眼底瞬间泛起柔意:“你怎么又早起做这些?该多睡会儿。” 他放下炭笔,伸手去接食盒,指尖不经意碰到墨青璃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 —— 她的手带着粥碗的暖意,他的手沾着些许炭灰,微凉的触感混着温热,像电流般窜过指尖,墨青璃的脸颊立刻泛起浅红,连忙缩回手,转身去拿碗勺,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
“我... 我想着你今早要试新齿轮,肯定没顾上吃早饭。” 墨青璃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低头摆碗时,发间的青铜簪子轻轻晃动,小珍珠在晨光里闪了闪。李岩看着她的侧影,发梢垂落在颈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心里忽然像被羽毛拂过,软得发痒。他记得墨青璃不吃葱,特意看了眼粥碗,果然只有桂花和糯米,连糖糕都是她最擅长的枣泥馅 —— 她总记着他的喜好,却从不张扬。
两人坐在暖炉边的矮凳上喝粥,工坊里只有炭火爆裂的轻响和勺子碰碗的清脆声。墨青璃喝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质小盒子,递到李岩面前:“李大哥,给你的。” 盒子是机关结构,李岩轻轻按了下侧面的凸起,盒盖 “咔嗒” 弹开,里面躺着一枚青铜齿轮,齿轮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中心嵌着颗小小的墨玉,正是周羽之前赐下的墨玉令牌碎料 —— 她竟把剩下的玉料磨成了嵌件。
“这是...‘定芯齿轮’?” 李岩拿起齿轮,指尖抚过云纹,瞬间明白用途 —— 之前他们改良连弩车时,总因齿轮转动偏移导致箭槽错位,这枚齿轮中心的墨玉能稳定灵核磁场,正好解决这个问题。“你竟把玉料用上了,这太珍贵了。”
“不算珍贵呀。” 墨青璃摇摇头,眼睛亮得像暖炉里的火星,“上次你说定芯难,我就想着用墨玉的稳性,这玉料跟着你有意义,做成齿轮,咱们的连弩车就能更准了。” 她说着,指尖轻轻碰了下齿轮上的墨玉,“而且... 这齿轮上的云纹,是照着你之前画的图纸刻的,你看,这里还有个小缺口,跟你常用的那把刻刀缺口一样。”
李岩的心猛地一颤,他拿起齿轮仔细看,果然在云纹末端有个细微的缺口 —— 那是他常用的刻刀不小心崩了口留下的痕迹,他自己都没在意,墨青璃却记在了心里。他抬头看向她,她正垂着头,手指绞着袄角,脸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底却满是期待的光。这一刻,工坊里的铜铁气息仿佛都淡了,只剩下桂花粥的甜香和两人之间悄然流淌的暖意。
“谢谢你,青璃。” 李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他将齿轮小心翼翼放进怀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等咱们的连环弩车做出来,就用这枚齿轮当核心,让它成为最厉害的器械。”
墨青璃听到他叫自己 “青璃”,而不是 “墨姑娘”,心跳瞬间快了半拍,猛地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 —— 那目光里没有平时对机关术的专注,只有对她的欣赏和珍视,像暖炉里的火,烤得她心里发烫。她慌忙错开视线,却不小心碰倒了案边的木鹊模型,木鹊翅膀 “哗啦” 展开,正好落在李岩手边。
“对了!” 墨青璃像是想起什么,立刻转移话题,拿起木鹊,“我昨晚改了木鹊的翅膀,加了‘折翼机关’,遇到强风能自动收拢,还能载着小竹筒传信,咱们试试?” 她指尖凝起真气,轻点木鹊头顶,木鹊振翅飞起,在工坊里盘旋一圈,果然在遇到暖炉气流时自动收拢翅膀,稳稳落在李岩面前的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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