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台灯调至最暗,暖黄的光只够照亮案上的青铜残片与摊开的笔记本。沈墨心戴着银丝手套,指尖捏着枚放大镜,目光死死钉在残片的铜锈上 —— 最外层的淡蓝氧化层里,那些细微的晶状结构像撒在青釉上的碎星,在光下忽明忽暗,那是岁月用几百年时间,在铜器上刻下的 “活气”,也是她此刻最无解的难题。
“AI 模拟失败了。” 江寻的声音打破沉默,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片混乱的参数曲线,“我用了 12 组铜锈生成算法,甚至加入了宋代开封地区的历史温湿度数据,可模拟出的‘三层包浆’,要么氧化层太均匀,要么硫化层没有暗红的‘通透感’,连最基础的晶状结构都做不出来。”
他把模拟图放大,与残片的实拍图并列 —— 屏幕上的铜锈像涂上去的颜料,而残片上的锈色却能看到 “生长” 的痕迹,有的地方锈层薄得透光,有的地方却堆着厚厚的 “锈瘤”,那是铜器在潮湿环境中缓慢氧化的自然结果,不是代码能堆出来的。
沈墨心放下放大镜,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旧笔记本 —— 那是师父的手札,纸页已经泛黄,上面用小楷记满了古画修复的心得,最后几页还夹着张折叠的宣纸,上面是师父手绘的青铜器铜锈示意图,旁边注着 “三层包浆,外蓝中红内铜,锈中生晶,非百年不成”。
“师父当年也研究过青铜器修复。” 她指尖拂过示意图上的锈层标注,声音带着点沙哑,“他说‘铜锈的魂在 “变”’—— 第一年生淡斑,第三年结蓝锈,第五年才会在锈下藏红,十年以上才可能长出晶状结构。我们要在半个月里做出‘百年效果’,比让 AI 学会画‘活苔点’还难。”
江寻凑过去,看着手札上的示意图 —— 师父把铜锈的 “变” 画成了一条曲线,从淡斑到蓝锈再到红层,每个阶段的颜色过渡都标着 “渐透”“隐现”“叠生” 等字眼,这些模糊的形容词,正是 AI 最难理解的 “手工感”。“或许我们可以分阶段做。” 他忽然开口,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三道线,“先做铜胎的基础氧化,再手工铺蓝锈,最后用化学试剂模拟硫化层的暗红 —— 但风险太大,试剂比例没控制好,会让铜胎发黑,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风险也得试。” 沈墨心把师父的手札推到他面前,“莉莉用残卷威胁我们,要是做不出来,不仅师父想修复的宋代残卷保不住,我们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 —— 刚才苏琳说,她回家时发现门口有陌生的脚印,肯定是莉莉的人在盯梢。”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被轻轻敲响,是陆明轩。他手里拿着个密封的信封,脸色比之前更沉:“这是刚才有人塞在安全屋门口的,没写寄件人,但看字迹,应该是莉莉的。”
沈墨心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张 CD。纸条上的字迹冰冷:“‘收藏家’说,半个月太长,给你们十天时间。CD 里是饕餮纹方鼎的完整形制数据,但别想着耍花样 —— 你们的家人和朋友,我们都盯着,要是敢报警,或者进度太慢,后果自负。”
江寻立刻把 CD 插进电脑,屏幕上跳出鼎的三维模型 —— 高约 80 厘米,方口,四足,鼎身布满饕餮纹,纹路的细节精确到毫米,连鼎足底部的磨损痕迹都有标注。可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这数据有问题。” 他指着鼎身的饕餮纹,“宋代饕餮纹的‘目纹’应该是圆形,可这里标成了方形,像是故意留的陷阱 —— 要是我们按这个数据做,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仿品,到时候‘收藏家’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对我们下手。”
苏琳也凑过来看,脸色瞬间变了:“莉莉这是在故意刁难!既给了假数据,又缩了时间,还盯着我们的家人,就是想让我们走投无路,要么做砸了受罚,要么暴露自己去查真数据。”
沈墨心捏着纸条,指节泛白 —— 十天时间,假数据陷阱,家人被监视,三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可当她看到案上师父的手札,看到那页青铜器铜锈示意图时,心里忽然燃起一点火苗:“假数据可以改,时间短可以熬夜,家人的安全…… 我们可以让陆明轩安排安保保护。” 她抬头看向江寻,语气坚定,“最关键的还是铜锈的‘三层包浆’,我记得师父的手札里提过,博物馆里有件宋代青铜爵,铜锈的‘三层包浆’和方鼎类似,我们可以去借它的残片做参考。”
“我已经问过博物馆的朋友了。” 陆明轩叹了口气,“那件青铜爵是一级文物,除非有文物局的特批文件,否则根本借不出来。而且现在莉莉盯得紧,我们一去博物馆,肯定会被她的人盯上,太危险了。”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朋友把残片的高清照片和检测报告发过来。” 江寻立刻拿出手机,“我认识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之前帮他们做过 AI 修复模型,或许他能帮我们拿到资料。” 他一边说,一边发消息,指尖因为着急而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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