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整整五年。
他以为他早已将那场荒诞的闹剧彻底埋葬,连同那个酷似他的孩子,都只是报告里一个冰冷的代号。他用更沉重的金钱加固樊篱,用最严苛的界限隔绝一切,甚至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些定期送达的照片。他以为“各安其所”是他能给予的、最后的、冰冷的仁慈。
可此刻,这张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带着阳光温度的照片,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他精心构筑的、名为遗忘的冰壳!
那个孩子…念安…
竟然…长成了这样?
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和专注,那唇角克制的弧度…简直是他幼年照片的翻版!
而她…
苏晚…
那眼神里的温柔,是当年那个在他身下颤抖、在他面前绝望、拍下“休想”字条的女人吗?
巨大的冲击如同海啸,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一股混杂着血脉被强烈唤醒的悸动、一种被隔绝在外的尖锐刺痛、以及一种迟来的、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空洞感,疯狂地冲撞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合上了面前那份价值亿万的投资报告!动作带着一种失控的力道,厚重的文件发出沉闷的声响!
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头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出。他从未见过老板如此失态。
魏友泉没有看助理。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片烧穿。捏着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青筋在冷白的手背上凸起。那支价值不菲的铂金钢笔,在他巨大的指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空气凝固成冰,沉重得让人窒息。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魏友泉压抑到极致、近乎凝滞的呼吸声。
照片上,女人温柔的手指拂过孩子额发的动作,像慢镜头一样在他眼前反复回放。那指尖的温度,仿佛隔着时空,烫在了他冰冷的心口。
五年…
他支付着巨额的“养护费”,像一个冷漠的施舍者。
而她…
用他给的钱,养大了他的儿子。
在远离他的地方,给了那个孩子…他永远无法给予的、如此平凡又如此温暖的阳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苍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出去。”魏友泉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破碎感。
助理如蒙大赦,立刻躬身,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厚重的门。
巨大的办公室,再次只剩下魏友泉一人。
死寂无声蔓延。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僵坐在宽大的皮椅里,目光死死锁着那张照片。窗外的天光渐渐西斜,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寂,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良久。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过照片上那个小男孩沉静专注的脸庞,指尖停留在那双酷似自己的、乌黑明亮的眼睛上。
一下。
又一下。
动作轻得近乎虚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沉重的哀伤。
最终,他的手指缓缓移开,没有再看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女人一眼。他猛地靠向椅背,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翻江倒海、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情绪强行压下。
他闭上眼。
眼前,不是价值亿万的商业版图,不是冰冷的报告数据。
只有那双酷似自己的、沉静明亮的孩童的眼睛。
还有…许多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咖啡馆门口,那个像炸毛小猫一样、不管不顾将咖啡泼向他的女人,那双燃烧着愤怒和不屈火焰的眼睛。
两双眼睛,跨越时空,在他紧闭的眼睑下无声地对视、重叠、撕扯…
一滴冰冷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阖的眼角悄然滑落,迅速没入鬓角,消失无踪。
窗外的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涂抹在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投下长长的、如同挽歌般的影子。办公室内,巨大的水晶吊灯尚未亮起,昏暗的光线里,只有那个靠在椅背上的、如同沉默山峦般的男人身影,和他面前桌面上,那张沐浴在夕阳余烬中、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照片。
照片里,女人温柔的手指,依旧停留在孩子柔软的额发上。
一个无声的休止符,在漫长而荒诞的乐章之后,终于落下。留下的,不是沉寂,而是更深的、无人聆听的余响,在冰冷空旷的殿堂里,无声地回荡,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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