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斌跳楼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水炸弹,在市局大楼里引发了短暂的、死寂般的震惊,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混乱和难以置信的哗然!
自杀?灭口?还是以死谢罪?
各种猜测和恐慌在无声中蔓延。省教育厅一名实权处长,在省调查组眼皮子底下,在对其调查取得关键突破的当口,竟然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这背后蕴含的恐怖意味,让每一个知情人都不寒而栗。
孙振邦和周莉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脸色惨白如纸,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下了七楼,直奔赵猛所在的五楼。这一次,什么程序、什么权威、什么省组架子,全都顾不上了。天,真的要塌了!
十分钟后,市局最大的那间会议室。
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会议都要压抑和诡异。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呼吸都带着粘稠的阻力。
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坐着孙振邦和周莉。孙振邦双手撑在桌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之前的暴怒和权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惊惶和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的焦灼。周莉则脸色苍白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嘴唇紧抿,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们的对面,坐着赵猛。他腰杆挺得笔直,脸色铁青,眼神里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我早就说过”的悲愤。他的身边,是刚刚赶到、同样面色冷峻的梁芳检察官,以及得到消息后立刻从军区赶来的王磊队长。王磊甚至没换下作训服,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煞气,抱着双臂,眼神如刀般扫视着对面省组的两人。
四方势力——省组、市局、检察院、军方,以这样一种充满张力和对立的方式,坐在了一起。这是一场真正的紧急联席会议,却更像是一场即将爆发的摊牌和对峙。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孙振邦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试图重新主导会议节奏,“郑斌同志…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我们都很痛心…也很震惊…当务之急,是立刻查明他的死因,做好善后工作,稳定教育厅那边的情绪,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意外?”赵猛猛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孙处长,徐明的口供、账本、赃款俱在,铁证如山指向他巨额受贿!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从办公楼顶跳下去,这能叫意外?!这是赤裸裸的灭口!是对我们调查的公然挑衅和反扑!”
“赵猛!注意你的措辞!”孙振邦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色厉内荏,“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妄加猜测!郑斌的死因有待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是稳定!”
“冷静?稳定?”王磊嗤笑一声,声音洪亮而充满嘲讽,“人都被逼得跳楼了,还在这里扯什么冷静稳定?孙处长,你们省组下来,除了让我们‘冷静’、‘稳妥’、‘讲程序’,到底还干了什么实质性的工作?现在关键证人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关键嫌疑人被灭口,这就是你们要的‘稳定’?!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整体部署’?!”
王磊的质问如同重锤,毫不留情,砸得孙振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王队长!请你注意身份!这是调查组的内部会议!”孙振邦试图用级别压人。
“我什么身份?”王磊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老子是军方代表!死的那个爹妈是烈士!被偷了成绩差点被逼疯的那个孩子也是烈士遗孤!老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事,军队管定了!谁敢和稀泥,谁敢捂盖子,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军人特有的彪悍和霸气瞬间充斥了整个会议室,将孙振邦那套官僚做派冲得七零八落。
孙振邦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的跟王磊硬顶。他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梁芳,试图寻找支持:“梁检,你是法律专家,你说说,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更慎重?郑斌死了,很多线索可能就断了,但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啊…”
梁芳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却锐利无比,她轻轻推了推眼镜:“孙处长,郑斌死了,但线索并没有断。恰恰相反,他的死,本身就是一个最重要的信号和新线索。它告诉我们,对手已经狗急跳墙,采取了最极端的手段。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调查方向完全正确,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极其严肃:“现在,不是讨论要不要慎重的时候,而是必须立刻采取果断行动的时候!郑斌死了,但他背后的人还在!徐明还在!那些空壳公司还在!资金流向的记录还在!我建议,省调查组立刻签发命令,对与郑斌、徐明资金往来密切的所有目标账户进行冻结,对涉及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进行控制,并对省教育厅信息中心相关人员进行隔离审查!动作一定要快,要在对方反应过来、切断所有联系之前!”
梁芳的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给出了最专业也是最致命的行动方案。
孙振邦的额头冷汗更多了,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周莉。周莉深吸一口气,接口道:“梁检的方案听起来很好,但…但涉及面太广了!冻结那么多账户,控制那么多企业,审查教育厅干部…这会在省里造成多大的震动?高省长再三强调要维护稳定…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向省里请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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