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耳头狼毙命时那声凄绝的长嚎,如同一个无形的信号,瞬间抽空了残余狼群最后一丝战斗的意志。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试图冲破栅栏的野狼,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发出惊恐万状的呜咽,夹紧尾巴,头也不回地没入黎明前的黑暗,仓皇逃窜,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营地内外,只剩下燃烧的篝火噼啪作响,以及劫后余生者们粗重而带着颤抖的喘息声。
阳光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辉洒向阿里河,照亮了栅栏外几具狼尸和那具最为庞大的、缺耳头狼的尸体。营地中死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杂着狂喜、痛哭与无尽感激的喧嚣!鄂伦春族人们互相拥抱,喜极而泣,孩子们从仙人柱里跑出来,好奇而又畏惧地看着那头让他们恐惧了无数个日夜的巨狼此刻冰冷地躺在那里。
莫日根老泪纵横,带着所有族人,面向曹山林和狩猎队成员,右手抚胸,深深地弯下了腰,用鄂伦春语高声说着感激的话语。无需翻译,那真挚的情感已然说明一切。
“曹队长!栓子兄弟!各位恩人!你们……你们是我们乌力楞永世的恩人!这头恶魔,终于死了!”莫日根激动得语无伦次。
曹山林扶起莫日根,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莫日根大叔,诸位乡亲,恶首已诛,这是大喜事!大家安全了!”
然而,他心中的石头并未完全落地。他走到那头缺耳头狼的尸体旁,看着栓子那精准无比、将其一击毙命的一枪,赞道:“栓子哥,好枪法!这一枪,定乾坤!”
栓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开始默默擦拭枪管,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枪只是寻常。
“曹队长,头狼都死了,剩下的狼崽子也吓破了胆,咱们……咱们是不是就算彻底解决了?”铁柱一边龇牙咧嘴地让鄂伦春族里的老人帮他重新包扎手臂的伤口,一边兴奋地问道。
赵老蔫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掏出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曹山林却缓缓摇头,目光投向狼群逃窜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初:“不,事情还没完。”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头狼虽死,但狼窝岭还在。”曹山林沉声道,“那里是它们的老巢,里面可能还有留守的母狼、幼崽,或者一些伤狼。更重要的是,狼群虽然溃散,但并未被完全歼灭。它们失去了头领,短期内不成气候,但难保过些时日,不会有一两只强壮的公狼重新聚集起残部,形成新的祸患。除恶务尽,我们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必须捣毁它们的巢穴,确认再无威胁!”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刚刚松懈下来的气氛再次紧绷。莫日根脸上的喜悦也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以为然的表情:“曹队长考虑得周到!这群狼跟我们结下了血海深仇,不彻底铲除,我们睡觉都不安稳!我们跟您一起去,端了它的老窝!”
当下,也顾不上一夜的疲惫和激战后的创伤,曹山林决定趁热打铁,立刻出发,直捣狼窝岭!参与行动的依旧是原班人马,只是巴特尔肩头有伤,换成了另一名急于复仇的鄂伦春猎手。每个人只是匆匆吃了点东西,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再次拿起武器,带着一股肃杀的决绝,踏上了前往狼窝岭的路。
这一次,路途上的气氛与之前两次截然不同。少了潜伏的谨慎,多了犁庭扫穴的昂扬。阳光透过林隙,照亮了前路,也驱散了盘踞在众人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沿途依旧能看到狼群溃逃时留下的杂乱足迹和一些点点血迹。
到达狼窝岭外围时,日头已经升高。昨日的战场——月亮泡子河滩上的血迹和狼尸灰烬依旧触目惊心。队伍没有停留,直接沿着狼群逃窜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狼窝岭谷地。
谷地内一片死寂。昨日的喧嚣与血腥仿佛被这片土地彻底吞噬,只剩下风吹过石缝发出的呜咽声。浓烈的狼臊味依旧刺鼻,但那种群狼环伺的压迫感已经消失。地上随处可见狼群的粪便、啃噬过的骨头以及一些脱落的毛发。
曹山林示意队伍分散搜索,但保持紧密联系。他和栓子、莫日根以及两名鄂伦春猎手,径直向着昨日观察到头狼盘踞的那片核心区域摸去。
很快,他们在一个背风向阳、入口隐蔽的巨大岩石裂缝前,发现了异常。这里的狼臊味最为浓烈,洞口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爪印,还有一些细小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显然是那头受伤头狼逃回时留下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狼王的老巢。”莫日根压低声音,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曹山林仔细观察着洞口,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腐肉和野兽巢穴特有的腥臭气息。他侧耳倾听,里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里面有东西。”曹山林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散开,枪口对准洞口。
“会不会是伤狼?或者……崽子?”铁柱凑过来,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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