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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府地底深处,一间新掘的密室,被夯土与巨石层层加固,密不透风。
这里曾是董氏储藏过冬腌肉的地窖,如今,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咸香,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混杂着泥土、火油和冰冷铁器的味道。
四角的牛油巨烛烧得“噼啪”作响,将墙壁上狰狞的石块影子投射在地上,扭曲成一团团挣扎的鬼魅。
李儒站在陈默身后,感觉自己的后颈一阵阵发凉。
他奉命准备此地,亲自监工,确保此地能“禁锢雷霆之声”。可站在这里,他才发觉,这密室禁锢的何止是声音,更是他自己那颗即将被碾碎的常识之心。
密室中央,立着一个厚重的铁靶。
那并非寻常士卒所用的铁盾,而是用百炼精钢反复捶打而成,足有三指之厚,是专门为西凉军中大将定制的重铠胸甲,号称能抵挡三石强弓在五十步内的直射。
胸甲旁,还用绳索捆着一头瑟瑟发抖的肥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摇曳的烛火,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除了李儒,陈默身后还站着两名心腹亲卫,是董卓从陇西带来的悍将,一个叫董越,一个叫牛辅,皆是能徒手搏熊的万人敌。此刻,这两位杀人如麻的将军,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握着刀柄的手心,不自觉地渗出了汗。
他们不明白,相国为何要将他们带到这地洞里,对着一件铁甲和一头羊。
陈默没有理会身后三人的紧张。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手里那件被公输班等人尊称为“神物”的钢铁怪物,在他的手中显得无比驯服。
他用粗壮的手指,摩挲着枪身那粗糙而冰冷的纹理,感受着木托传来的温润。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是刻在另一个灵魂深处的记忆。
“主公……”李儒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地开口,“此物……究竟如何引动天雷?”
陈默瞥了他一眼,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他没有回答,而是做了一个让李儒等人完全看不懂的动作。他将那个被称为“三十叠瓦雷霆仓”的长条形铁盒,从“神物”的腹部取下,然后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了一枚枚黄澄澄、亮晶晶的古怪东西。
那东西约有手指长短,一头尖锐,一头圆钝,通体由黄铜包裹,在烛火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此为‘雷霆之种’。”
陈默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带着一种讲解神谕般的庄重。他一边说,一边将那些“雷霆之种”一颗颗地按入铁盒之中,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李儒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雷霆之种?
好一个雷霆之种!
他看着主公那娴熟而专注的动作,心中那股狂热的崇拜感再次升腾。原来,此神物并非凭空生雷,而是需要“种子”来孕育!天道循环,因果相生,主公果然是掌握了天地至理!
陈默内心则在吐槽:“废话,没子弹这不就是个烧火棍吗?还好之前有先见之明,兑换了一批成品子弹,不然光有枪没子弹,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将装满子弹的弹匣,“咔嚓”一声,重新装回枪身。
然后,他拉动了那个冰冷的枪栓。
“哗啦——哐!”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撞击与机簧回弹声,在这死寂的密室中猛然炸响,像是一头沉睡的钢铁凶兽,在此刻被彻底唤醒。
董越和牛辅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李儒更是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死死盯着主公手中的怪物,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已经被“上膛”了。
陈默缓缓举起了枪。
他没有对准那头可怜的羊,而是先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坚不可摧的铁靶。
他的姿势很稳,肥胖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烛火的跳动,灰尘的飘落,三名属下粗重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然后,陈默扣动了扳机。
“轰!!!”
没有预兆。
不是李儒想象中的雷鸣滚滚,而是一声极致的、尖锐的、足以撕裂耳膜的炸响!
那声音,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明,用尽全力,在他们耳边敲响了一面天鼓!整个密室,连同他们脚下的土地,都为之剧烈一震!
李儒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到,主公身前的空气中,猛地炸开一团橘红色的、比烛火亮上千百倍的火焰。
一道火星从那“神物”的侧面飞出,带着一缕青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而远处的那个铁靶,那个坚固的重铠胸甲,只是猛地向后一晃,发出“铛”的一声闷响,似乎……并无大碍?
董越和牛辅也懵了,他们捂着耳朵,感觉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这声响也太大了,可似乎只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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