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初次交锋，联军的轻敌
曹操的营帐内，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冷的固体。
那名被亲卫架进来的斥候，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一具还在抽搐的残骸。焦黑的皮肉与鲜红的血洞在他身上构成了一幅狰狞的图画，一股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瞬间压过了帐内微弱的灯油气。
“水……水……”斥候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浑浊的眼球费力地转动，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
夏侯惇连忙端来一碗水，曹操却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这等伤势，水已救不了命，反而可能呛住他最后一口气。
曹操蹲下身，将耳朵凑到斥候的嘴边，声音放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兄弟，我是曹操。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
斥候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一瞬，他认出了曹操。一股回光返照的力量让他抓住了曹操的衣袖，指甲深深陷了进去。
“主……主公……”他的嘴唇开合，血沫不断涌出，“没……没有箭雨……没有滚石……什么……都没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是极致的恐惧。
“人……就倒了……隔着……好几百步……身上……身上多了个洞……”他费力地抬起还能动弹的手，指了指自己胸口一个正在冒血的小孔，“就像……被看不见的针……扎穿了……”
“声音……很响……不是雷……是……是连在一起的……‘嗒嗒嗒’……像……像冰雹砸在铁锅上……好多……好多……”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再次涣散，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呢喃。
“火蛇……好多火蛇……从他们……他们手里……的黑棍子里……喷出来……”
“黑棍子……”
说完这三个字，他的头猛地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营帐内死一般寂静。
夏侯惇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看着那些细小却致命的血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隔着几百步，用黑棍子喷出火蛇，就能在人身上扎出洞来？这是什么言语？是沙场上杀疯了的胡话，还是地狱里的景象？
曹操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油灯前，仔-细-查看着自己被斥候抓过的衣袖。上面除了血迹，还有一些黑色的粉末，闻起来有股硝石的味道。
他又回到尸体旁，用小刀小心翼翼地从斥候背部一个碗口大的伤口里，撬出了一块变形的、黄澄澄的金属块。
那金属块已经嵌入了血肉和碎骨，形状扭曲，但仍能看出原本的圆锥形。入手温热，还带着死亡的温度。
“元让，你看。”曹操将那金属块摊在掌心。
夏侯惇凑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喉咙发干。这绝不是任何一种他所知的箭头。它没有箭羽，通体由金属铸成，做工远比任何箭簇都要精细。
“黑棍子……喷出……这个东西……”夏侯惇喃喃自语，他试图在脑海里构建那个画面，却只得到一片混乱与荒诞。
“袁本初要进军了。”曹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会带着五十万大军，去迎击那些‘黑棍子’。”
“兄长！我们必须阻止他！”夏侯惇急道，“这根本不是打仗，这是送死！”
“阻止？”曹操自嘲地笑了笑，“怎么阻止？告诉他董卓有会喷火的黑棍子？他会以为我曹孟德得了失心疯，想独吞讨董的功劳。他甚至会当着诸侯的面，把我当成动摇军心的典型，给斩了。”
他将那块变形的弹头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掌心生疼。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不得冒进。让将士们把铠甲都多穿一层，把盾牌都加固一遍。行军时，各部曲之间拉开距离，遇敌袭，立刻卧倒，寻找掩体。”
这些都是他从那斥候临终前的只言片语和那致命的伤口中，推演出的唯一应对之法。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所思，但却是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还有，”曹操看向夏侯惇，眼神凝重，“你带‘他们’去，万万小心。不要想着杀敌，不要想着探查。活下来，看清楚，听明白，把……把那种‘黑棍子’的样子，给我画下来！”
夏侯惇重重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知道，兄长已经放弃了说服联军，转而为自己的人马，寻找一线生机。
……
三日后，联军主力终于拔营，如同一条巨大的、色彩斑杂的贪食巨蟒，浩浩荡荡地朝着函谷关的方向蠕动而去。
袁绍身披金甲，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是代表着袁氏荣耀的巨大麾盖。他看着前后绵延数十里的军队，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权力之巅的辉煌景象。
“报——！”
一名斥候快马加鞭而来，脸上带着喜色。
“启禀盟主！前方二十里，发现董贼一部，约莫五百余人，在一处名为‘虎牢’的隘口前安营扎寨，旗帜不整，军容涣散，似乎是董贼的残兵败将！”
“残兵败将？”袁绍闻言，发出一阵朗笑，“董胖子这是无人可用了吗？派些残兵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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