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四年(公元187年)七月初一,陇山道。
盛夏的骄阳炙烤着蜿蜒于群山之间的狭长谷道,两侧壁立千仞,投下浓重的阴影。朔方军阵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长龙,在滚烫的碎石路面上艰难前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驮马的响鼻声、以及士卒们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山谷中回荡。王康端坐黑风马上,玄甲猩氅,目光沉凝地扫视着这条通往凉州腹地的咽喉要道。陈仓已定,韩遂、马腾远遁,但关西的烽烟远未平息。沿途破碎的村邑、焚毁的坞堡、散落的白骨,无不昭示着羌胡叛军肆虐后的疮痍。而王康的西进之路,剿抚并用,铁血与怀柔交织。
“报——!”一骑游骑营斥候自前方飞驰而来,卷起烟尘,“禀将军!前方三十里,断肠峡!发现羌人部落‘烧当羌’一部,约两千帐,据险扎营,阻塞道路!其游骑四出,袭扰我军斥候,气焰嚣张!”
“烧当羌?”王康眼中寒光一闪。此部素以剽悍着称,依附韩遂、马腾,是劫掠三辅的急先锋。“地形如何?”
“峡如其名,狭窄险峻,仅容三骑并行!两侧崖壁陡峭如削,羌人于高处垒石设伏,控扼咽喉!”斥候语速飞快。
“哼,螳臂当车!”王康冷笑,“传令!中军扎营!高顺陷阵营、王固虎贲营前出!徐晃靖武营携工兵器械随行!赵云骁骑营两翼警戒!张合游骑营,散开遮蔽战场!今日,便拿这烧当羌,祭我西进之旗!”
军令迅疾。深青色的洪流在狭窄的谷道中分段停下,就地构筑简易防御。高顺、王固、徐晃亲率精锐步卒及工兵,顶着零星射来的冷箭,快速推进至断肠峡口。
眼前景象确如天堑。一道宽不过数丈的峡谷,如同被巨斧劈开。两侧崖壁高逾百丈,猿猴难攀。峡谷入口处,乱石嶙峋,显然已被羌人故意堆积阻塞。崖顶之上,隐约可见羌人的毡帐和攒动的人头,嚣张的呼喝与挑衅的箭矢不断落下。
“将军,强攻伤亡必重!”高顺观察地形,眉头紧锁。
“无妨。”王康神色冷峻,“彼辈倚仗者,唯地利耳!破其地利,便是待宰羔羊!徐晃!”
“末将在!”
“着汝工兵,就地伐木!赶制大型挡箭牌车(蒙生牛皮,覆湿泥)二十架!陷阵营刀牌手掩护,工兵以挡箭车为盾,清理入口乱石,拓宽通道!同时,于崖下死角处,挖掘坑道,堆积引火之物(干柴、硫磺、火油)!听号令举火!”
“诺!”徐晃领命,巨斧一挥,靖武营工兵及陷阵刀牌手立刻行动。沉重的挡箭车在号子声中迅速成型,如同一面面移动的城墙,缓缓推向峡口。羌人射下的箭矢雨点般钉在蒙皮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却难以穿透。刀牌手在车后严密掩护,工兵挥舞铁锹撬棍,奋力清除乱石,通道一点点被拓宽。
崖顶的羌人首领见汉军稳步推进,有些焦躁,呼喝着指挥部众将更多的滚木礌石推至崖边,准备给汉军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点火!”王康令旗猛挥!
早已潜伏到崖壁最下方死角处的数十名靖武营悍卒,猛地将手中火把投入堆积如山的干柴硫磺中!
轰——!
烈焰瞬间腾空而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崖壁和堆积的草木!浓烟滚滚,顺着陡峭的崖壁向上翻卷!此时正是午后,山风自谷口灌入,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熊熊烈焰与呛人的浓烟,如同怒龙般席卷而上,瞬间吞噬了崖壁中下段的植被,更将堆积在崖边、准备推下的滚木引燃!
“啊!火!大火!”
“我的眼睛!咳咳咳…”
崖顶顿时一片大乱!猝不及防的烧当羌人被浓烟烈火熏烤得睁不开眼,涕泪横流,咳嗽不止!那些被引燃的滚木成了致命的火球,反而在混乱中滚落,砸向自己人的营帐!惨叫声、哭嚎声、毡帐燃烧的噼啪声响成一片!原本严密的防御阵型瞬间崩溃!
“就是此刻!”王康厉声长啸,“陷阵!虎贲!攻上去!一个不留!”
“杀——!”蓄势已久的高顺、王固同时怒吼!
陷阵营长矛手如林推进,强弓劲弩仰射压制残敌!虎贲营悍卒则如同出闸猛虎,在王固弯刀引领下,顺着工兵清理出的通道和崖壁被大火烧出的、可供攀援的缓坡,迅猛无比地向上突击!羌人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哪还有抵抗之心?纷纷丢弃兵器,哭喊着向峡谷深处或两侧山岭亡命逃窜!
战斗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与追击。虎贲营的弯刀在烈日下划出道道夺命的寒光,陷阵营的长矛无情地洞穿奔逃的背影。赵云、张合的精骑早已封锁峡谷两端出口,如同驱赶羊群般,将溃散的羌人驱赶回来,落入步卒的死亡罗网。仅仅一个时辰,这支盘踞断肠峡、气焰嚣张的烧当羌部落,连同其妇孺老弱,几乎被屠戮殆尽!尸横遍野,血流染红了谷底的溪流。缴获的牛羊牲畜、简陋兵甲堆积如山。
“传令!”王康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凡顽抗之羌胡,尽屠!所俘妇孺及十岁以上孩童,尽数并入迁徙队伍,发往朔方归化屯!此谷,更名‘靖羌峡’!以彰王师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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