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七月中,公元200年8月下旬,关中大地暑气蒸腾,未央宫的冰鉴也难抵正午的燥热。大将军王康并未在清凉的殿宇中久待,而是轻车简从,带着新任军师中郎将法正、兵曹掾赵俨、马监令韩暨,以及一队精悍的虎卫亲兵,悄然出长安西门,直趋右扶风郿县的上林苑天驷苑。此行不为游猎,只为亲眼看一看他霸业根基中另一根至关重要的支柱——战马。
车驾在黄土官道上扬起轻尘,路旁田野里粟浪翻滚,正是灌浆饱满之际,昭示着又一个丰年在望。王康的目光扫过这片富庶,心思却已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天驷苑,大汉皇家旧苑,如今是王康势力最核心的官营养马地。苑监早已得报,率属官、兽医、牧奴数百人,于辕门外跪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料、马粪与汗水混合的气息,间杂着此起彼伏的雄壮马嘶。
王康未多寒暄,径直走向围栏环绕的巨大跑马场。场内尘土飞扬,蹄声如雷!数百匹精挑的种马正被牧奴驱策着奋力奔驰,鬃毛飞扬,肌肉贲张,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其中一群格外神骏,体型高大匀称,脖颈修长,四蹄修健,奔跑起来姿态优雅而充满力量,正是年前从西域大宛国重金购回的汗血马后代!
“大将军请看!”马监令韩暨指着那群汗血马后代,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此批西域良驹,经我苑精心饲育,已完全适应关中水土。去岁冬,臣遵大将军令,已精选其最优公马三十匹,与我苑原有之河曲、代地、乌桓良种母马,进行第一轮配育!”
他引着王康走向一排高大宽敞、通风良好的马厩。厩内,刚出生数月的小马驹毛色油亮,或依偎在母马身边,或在铺着干草的厩内撒欢奔跑。一些体态明显比寻常马驹高大,骨架更开,四肢更修长。
“此乃第一代杂交之驹,去岁冬末至今年春陆续降生,共得三百七十六匹!”韩暨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匹格外神骏的栗色小公马,那马驹毫不畏人,反而好奇地用鼻子嗅探,“观其骨架、腿长、胸廓,已显父系(汗血马)之优!然耐力、适应性,尚需观察。臣已命牧奴每日记录其食量、生长、奔跑、耐寒耐热之性,建立血统图谱。”
“好!”王康眼中精光闪动,走近那栗色马驹,伸手抚摸着它光滑的脖颈,小马温顺地蹭了蹭,“此等良驹,假以时日,必成我重骑铁蹄!韩公至,育种之事,乃百年大计,急不得,更乱不得!务必精研配种之法,严防血统过近退化!所需钱粮、人手、草场,孤许你专折奏请,优先保障!”他转向法正与赵俨,“兵曹需未雨绸缪,为未来扩编之重骑、锋骑,储备足够骑手!讲武堂骑战课程,当增其强度!”
“臣(末将)遵命!”韩暨、赵俨轰然应诺。
巡视完马厩、草料库、蹄铁作坊,王康一行又登上苑内高台。放眼望去,上林苑水草丰美之地,数万匹各色马匹(战马、驮马、役马)如云霞般散落其间,蔚为壮观。韩暨汇报着存栏总数、新育良驹、损耗补充、草场轮牧等详实数据。王康仔细听着,时而发问,对马政的重视溢于言表。他知道,在这冷兵器时代,一支强大的骑兵意味着什么。
回到长安时,已是暮色四合。王康并未休息,即刻召金曹掾徐岳于偏殿问对。殿内烛火通明,驱散了夏夜的闷热。
“公河,元朔朝会,金曹奏报岁入五亿八千万钱,岁出六亿一千万,亏空三千万。今岁已过大半,丝路、互市、盐铁之利,可有新进?府库钱帛,尚能支撑否?”王康开门见山,声音沉稳。马政要钱,水利要钱,农学馆要钱,通婚要钱,军械更要钱!开源节流,迫在眉睫。
徐岳显然早有准备,呈上厚厚一叠账册,声音清晰而务实:“禀大将军,金曹核验,建安五年一月至七月收支如下:
岁入方面:
西域丝路:首支大型商队已于五月满载而归。售出丝绸三万匹、精铁器五千件、烈酒一千二百坛、瓷器八百件。换回大宛良马五百匹(已交马监)、于阗美玉五百斤、波斯金器两百件、黄金一万五千两、西域精铁料十万斤!折钱获利逾六千万钱!第二支更大商队已于六月出发,携货倍之,若顺利,岁末前当再获巨利。
四方互市:
汉中张鲁:稳定。以盐四万石、铁器七千件,换其稻米六万石、桐油一万五千斤、生铜五千斤、药材若干。岁利可稳在一千二百万钱。
江东孙策(海路):秘密通道畅通。售出非上等战马八百匹(含部分骟马)、并州铁甲一千五百副。换其精铜一万五千斤、海盐三万石、吴锦一千五百匹。岁利约一千八百万钱。
荆州(武关民间):随南阳刘备驻军,商税略增。岁入估六百万钱。
盐铁专营:盐监‘垦畦浇晒’法扩产,铁监新矿投产,加之需求旺盛,岁入激增。前七月已入一亿三千万钱,全年有望突破两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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