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的雕花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红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
苏老太坐在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个青花瓷茶杯。
桌上,摊着几张泛黄的旧照片,最显眼的一张,是苏清沅七岁时的模样。
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连衣裙,站在苏家花园的海棠树下,笑容腼腆。
“清沅啊,坐。” 苏老太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眼神落在照片上,“看看你小时候,多可爱。”
“一转眼,都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集团高管了。”
苏清沅在藤椅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的木纹。
她知道,苏老太突然叫她来,绝不是单纯想怀旧。
“奶奶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她开门见山。
苏老太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现在管着监督小组,手里握着核查权。”
“权力越大,责任越重,做事得顾着点家族情面。”
她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比如你四叔的燕卿文创。”
“虽然走了招标流程,但毕竟是自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核查的时候别太较真,差不多就行,免得外人看苏家的笑话。”
苏清沅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为了柳玉茹。
燕卿文创是苏振卿的软肋,苏老太想让她放水,给柳玉茹可乘之机。
一旦燕卿文创被挑出合规问题,柳玉茹就能借机质疑监督小组的公正性。
进而争夺小组的主导权,阻碍对旧案的调查。
“奶奶,家族情面,我一直记着。” 苏清沅的声音平静。
她拿起那张七岁时的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但规矩,更不能破。”
苏老太的脸色微变:“清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奶奶,您还记得我七岁那年,被送到孤儿苑的事吗?” 苏清沅突然抬头。
她的眼神清澈却带着锋芒,直直看向苏老太。
苏老太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那里环境好,能让你静心休养。”
“环境好?” 苏清沅自嘲地笑了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里说是疗养机构,其实就是个被遗忘的角落。”
“护工拿了柳玉茹的好处,每天给我吃的都是剩菜剩饭。”
“白菜叶子发黄,米饭带着馊味,我不吃,他们就饿我一整天。”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冬天没有暖气,宿舍里的窗户漏风。”
“我冻得睡不着,蜷缩在被子里,手脚长满冻疮,又红又肿。”
“有一次我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八,护工说‘苏董忙,没空管你这个弃女’。”
“他们不给我吃药,也不送我去医院,就让我硬扛。”
苏清沅的眼眶泛红:“是林晓,她偷偷给我送了件厚棉衣,又自己掏钱给我买了退烧药,我才没冻出大病,没烧糊涂。”
这些细节,是她第一次在苏家公开提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戳破了苏家温情脉脉的假象。
松鹤堂里一片寂静,只有苏老太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脸色从错愕转为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苏清沅。
当年,柳玉茹说苏清沅 “克母克兄,是家族灾星”,提议送她去孤儿苑。
她虽有犹豫,却最终默许了。
没想到,苏清沅在那里受了这么多苦。
“你…… 你提这些干什么?” 苏老太的声音发颤。
她试图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监督小组的事,不是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
“因为过去的事,决定现在的规矩。” 苏清沅打断她。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当年柳玉茹能把我送到孤儿苑,肆意欺负。”
“就是因为有人默许,规矩可以为私情让路!”
“就是因为‘家族情面’,可以成为纵容恶行的借口!”
苏清沅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现在我成立监督小组,就是要立规矩。”
“不管是燕卿文创,还是其他业务,不管是自家人,还是外人。”
“都得按规矩来,谁也不能搞特殊!”
“我不会让当年的悲剧,再在任何人身上重演!”
她刻意加重了 “柳玉茹” 三个字,眼神紧紧盯着苏老太。
既是反击,也是试探。
她想看看,苏老太到底会不会为了柳玉茹,彻底站在她的对立面。
苏老太被她的气势震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心虚、难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在她脸上交织。
就在这时,松鹤堂的门被推开。
苏振邦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妈,清沅说的事,我已经核实了。” 他的声音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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