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专业的护士,轻轻弹了弹管壁,排出微小的气泡,动作熟练得令人胆寒。
“我保证,小满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们父母身边。”他补充道,语气里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这是我们‘引渡人’的承诺。我们只带走那些自愿‘往生’的灵魂,孩子是无辜的。”
自愿?
他嘴里的“自愿”,是用亲人的性命作为胁迫的筹码。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顺从。
我缓缓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伸出了我的左臂,将手肘搁在膝上,掌心向上。
这是一个完全接纳、毫无防备的姿态。
许明远的他认为我的顺从是源于对这套歪理邪说的理解和认同,是对“新身份”的向往。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蹲下身,一手托住我的手肘,另一手拿着注射器,动作熟练地用酒精棉片擦拭我肘弯的皮肤。
冰凉的触感让我汗毛倒竖,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行。
“别怕,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蛊惑。
针尖带着寒意,缓缓向我的皮肤靠近。就是现在。
在针尖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刹那,我的左手手腕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一翻。
这个动作被我宽大的红色衣袖完美地遮掩了。
电光石火之间,我早已蜷缩在掌心中的那截空心塑料管——一个我从社区医疗回收站的废弃器材里找到,并用指甲钳和砂纸打磨了无数遍的“假注射器”针套——精准无误地套在了许明远那支注射器的针尖上。
我的手掌能清晰地感受到针尖顶在塑料管底部的钝感,而不是刺入皮肉的锐痛。
“唔……”我配合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随之软倒。
我立刻放缓呼吸,将频率调整到每分钟十二次,这是深度睡眠的体征。
同时,我控制着眼部肌肉,让瞳孔在暗光下微微收缩,模拟出药物注入后中枢神经系统被抑制的反应。
许明远扶住我,满意地看着我“昏迷”过去。
他用手指撑开我的眼睑,观察了一下我的瞳孔,然后点了点头,脸上是心愿达成的陶醉。
“很好,”他低声自语,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成为‘静体’。”
他将我抱起,走向窑洞深处。
我的身体被他刻意保持着一种僵直的姿态,然后被安置在一张冰冷的铁架床上。
这张床比安放小满的石床要复杂得多,床头连接着几根粗大的线缆和一些看不懂的监测设备。
金属的触感透过薄裙渗入皮肤,寒意直抵骨髓。
就在他转身去摆弄那些仪器的瞬间,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从我们头顶传来。
是几颗碎石和尘土滚落的声音,细微得如同老鼠啃噬木头。
许明远身体一僵,猛地抬头望向窑顶。
那个方向,正是我之前用金手指标记出的通风井位置。
我的眼睛虽然紧闭着,但并未完全合拢,睫毛的缝隙是我的观察窗。
金手指系统早已将视觉灵敏度调至极限,透过这道微光,我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瞬间的画面——一道瘦长的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从通风井口悄无声息地垂直落下。
他双膝弯曲,足尖点地,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能被普通人察觉的声响。
是顾昭亭。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险些失控,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擂动,但我强行命令全身的肌肉继续放松,维持着角膜无反射的“深度昏迷”状态。
我不能动,一丝一毫的异常都会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顾昭亭没有看我,他的目标明确。
他像一只捕食的猎豹,以蹲姿无声地移动到石床边,俯身,用一种快到极致却又稳定无比的动作,将昏睡的小满从石床上抱起。
他的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森林的晚风,小满在他怀里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许明远警觉地转身,快步走向角落里的一台老旧的CRT显示器,那是连接着窑外几个隐蔽摄像头的监控终端。
他大概以为是外围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时间差,足够了。
就在许明远背对我们的几秒钟内,顾昭亭已经抱着小满,如同一缕青烟,原路返回到了通风井下方。
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扣在了通风井内壁的边缘。
那是一枚军用信号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了它反射出的微弱金属光泽。
三短,两长。
是摩斯密码,“得手”。
我心中悬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小满安全了。现在,轮到我了。
许明远检查完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疑惑地皱了皱眉,最终将那声异响归咎于窑洞的年久失修。
他走回我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粗麻布制成的黑色头套。
我任由他将头套罩在我的头上,布料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我的脸颊,带着一股尘土和麻绳的味道,刺鼻而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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