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寒气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刺得耳廓微微发麻,呼出的气息在面前凝成一团转瞬即逝的白雾。
我蜷缩在岗亭外那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后,粗糙的树皮紧贴着我的脊背,硌得生疼,湿冷的泥土透过裤管渗上来,寒意顺着尾椎一路爬升。
金手指的机能正在我脑海中无声运转,像一台精密到极致的量子计算机,反复回放着昨夜从周麻子那台破录音机里截取到的最后一段音频。
电流的嘶嘶声如蛇信子般舔舐耳膜,但那句话却字字清晰,如同魔咒般在颅内回荡:“林晚照,别碰L - π。”
周麻子,那个看似浑浑噩噩、嗜赌如命的守门人,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甚至知道L - π。
这句话像一把锈迹斑斑却锋利依旧的钥匙,猛地捅进了一扇我迄今为止未曾察觉的门,门后是更深的迷雾,带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的视线越过枯枝,落在几十米外的岗亭上。
阿毛的身影如同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攀上围墙,指尖在砖缝间轻点,像壁虎般灵巧地翻入。
他是村里最出色的“飞贼”,当然,现在为我所用。
我需要他取回那张被我“遗落”的报修单。
那是我故意留下的饵,现在,我要看看鱼是否咬钩。
几分钟后,阿毛从阴影里钻了出来,将一张微微发皱的纸塞进我手里。
纸张的触感粗糙而微凉,边缘有些毛刺,蹭过指尖时像被砂纸轻轻刮了一下。
我迅速展开,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看去。
蓝白色的冷光映在纸面,字迹边缘泛着淡淡的反光。
纸面完好无损,我亲手写下的“线路老化,请求报修”字样也还在,墨迹未干,隐隐透出一点油墨的苦味。
一切似乎都和离开时一样。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警觉地将纸翻了过来。
背面,是我用铅笔模仿周麻子那歪歪扭扭的笔迹写下的真正信息:“L - π - 09,不是模型,是人。”
我的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滑过,试图感受那些石墨粉末留下的凹凸感,指腹传来细微的摩擦声,像蚂蚁在爬。
当触碰到最后一个“人”字时,我的动作猛然顿住,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对。
这里不对劲。
我闭上眼,金手指瞬间激活。
昨夜我留下这张纸时,每一个笔画的形态、力度、甚至是铅笔粉末的分布,都以亿万像素级别的精度被完整记录在我的记忆数据库中。
此刻,现实中的触感与记忆中的影像开始进行高速比对。
结果很快出来,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
“L - π - 09,不是模型,是人”这行字,右下角多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刮痕。
它太浅了,浅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像是有人用指甲盖的边缘,在那一小块区域反复、轻柔地摩挲过无数次,带走了最表层的纸张纤维,留下一种近乎光滑的异样触感。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个“人”字。
我记得很清楚,我写的“人”字,最后一捺是平直的,带着一丝急促收尾的顿挫感,笔尖甚至在纸上留下了一点微小的划痕。
可现在,这一捺的末梢,却多了一个微不可查的上翘,一个极其隐晦的弧度,像被温热的呼吸轻轻吹过,软化了原本的棱角。
它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笔画,它变成了一个符号,一个箭头,一个……指向。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喉咙发干,仿佛吸入了尘封多年的灰烬。
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瞬间在我脑海里炸开——赵婆子!
她贴在那个神秘黑箱上的黄符!
我立刻从口袋里翻出那张根据记忆复刻下来的涂鸦,那是我姥爷留在胶卷暗盒里的东西。
三个意义不明的符号并列在一起:一盏灯,一撮灰,还有一个指向斜上方的箭头。
灯、灰、指。
我一直以为“指”是一个动作,一个提示,代表着某种行为。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它和赵婆子的符角、和现在这张纸上的“人”字一样,根本不是动作!
它是一个标记,一个路标,一个标识方向的符号!
我豁然开朗,也冷汗滑落,沿着太阳穴缓缓流下,冰凉地渗进衣领。
这张纸上的“人”字,那个上翘的笔锋,正精准地指向岗亭斜后方——那个废弃多年的砖窑的方向。
周麻子没有改动我的字。
是另一个人,一个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对手,趁着周麻子不在的空隙,进入了岗亭。
他发现了这张纸,但他没有销毁它,而是用一种近乎鬼魅的手法,“修正”了我的笔画。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若直接销毁,反而会暴露痕迹,引发更深追查;而留下“修正”,既能设下陷阱,又能测试情报链的反应。
他们已经察觉到内部有人在泄露关于L - π的情报,并且已经开始反向追踪信息的源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