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区的空气像凝固的冰,每一口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味道,吸入肺腑时仿佛有细小的金属碎屑刮擦着气管,喉咙泛起腥涩的苦意。
我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后背紧贴的混凝土渗出刺骨寒意,粗糙的颗粒摩擦着掌心,留下细微的灼痛。
连呼吸都压抑到了极限,鼻腔因冷空气而发麻,每一次浅促的吸气都在唇边凝成一缕几乎不可见的白雾。
脑海中,金手指冰冷的数据流精确地跳动着,将三处监控死角的位置、形状和持续时间,以三维图像的形式清晰地投射出来,蓝光在意识深处闪烁,如同精密仪器的脉搏。
第一处,电梯井后方,摄像头扫过需要十一秒。
我的心脏随着那无形的扫描光束一起搏动,耳膜中回荡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鼓点般敲击着神经。
在光束转开的瞬间,我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五个跨步,脚掌踩在冰冷地面上发出极轻的“嗒、嗒”声,恰好在第十秒末抵达了安全区的边缘,膝盖微屈卸力,指尖触地的一瞬,水泥的粗粝感刺入皮肤。
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布料紧贴脊椎,黏腻而沉重,但我不敢有丝毫停顿。
第二处,化尸炉巨大的排风管道下方,阴影浓重,盲区只有九秒。
这九秒是生与死的界限。
我几乎是滚过去的,身体与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声,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却如同惊雷炸响,耳中嗡鸣不止。
我屏住呼吸,直到金手指提示‘安全’,才敢贪婪地吸入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入胸腔,肺叶像被针扎般刺痛,却又带来劫后余生的清醒。
第三处,停尸柜第七列的尽头——那是我三天前被押送至此时,用尽全力,在摄像头转动的间隙,用指甲在墙角划下的一个几乎无法辨认的‘X’记号。
指腹抚过那道刻痕,熟悉的凹陷传来微弱的触感,像一道旧伤在回应心跳。
十三秒,这是我唯一的窗口。
我贴着墙,每一步都计算得毫厘不差,脚尖落地的声音被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完美掩盖,那低沉的“嗡——嗡——”像一层灰布,裹住了我所有细微的动静。
终于,我站在了冷藏室的金属门前,门缝中渗出的寒气舔舐脚踝,金属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冰凉黏滑。
老式的磁卡加密码锁,在组织眼里,这是最稳妥的物理屏障。
但在我眼里,它充满了破绽。
金手指开始回放昨夜我被关押时,透过门缝窥见的画面——那个左手只有三根手指的守卫,用他健全的右手输入密码。
他的动作很快,但金手指以慢放零点五倍速的功能,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他的拇指在按到‘3’键时,总会比按其他数字多停留零点二秒。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肌肉记忆,源于他残缺左手无法分担的按压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模仿着他那种带着一丝不协调的节奏和力度。
‘7、3、9、1、3’。
在按下‘3’时,我刻意加重了指尖的力量,并延长了那转瞬即逝的零点二秒——皮肤与塑料按键的触感滞留,仿佛在时间的缝隙中多踩了一脚。
金属锁芯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门应声而开。
一股夹杂着福尔马林和腐败气息的寒流扑面而来,刺鼻的化学味直冲鼻腔,胃部剧烈抽搐,喉头泛起酸水,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但当我看到那个躺在中央实验椅上的人时,胃里的翻涌瞬间被心脏的剧痛所取代。
顾昭亭。
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和太阳穴上都贴着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电极片,冷光映在皮肤上,像某种非人的烙印。
一台生命体征监测仪的屏幕上,心率曲线微弱地起伏着,发出低频的“嘀——嘀——”声,每一声都像在倒计时。
我快步上前,金手指立刻调取了他的生理数据:心率52,血压70/40,体温35.1摄氏度。
每一个数字都在告诉我,他正在被拖向死亡的深渊。
正常人的心率是68,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小时,他就会因为心力衰竭而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成为他们口中的‘脑死亡’标本。
我不敢迟疑,指尖飞快地撕下他脸颊侧面一枚用于监测皮肤电反应的贴片,冰凉的胶面粘连着细小的汗毛,扯下时带来一阵微弱的刺痛感。
我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片薄如蝉翼的仿肤色贴片换了上去,触感柔软,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
这是我和那个即将代替他承受一切的‘替身’用的同一批货,能够模拟出正常范围内的生理电信号,足以欺骗这台老旧的监测仪几十分钟。
接着,我掏出那个伪装成‘防腐剂’的小玻璃瓶。
这是李聋子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组织的药剂实验室里偷偷调配的强效神经兴奋剂。
拔开瓶塞,我小心翼翼地掰开顾昭亭冰冷僵硬的牙关,金属瓶口触碰到他干裂的嘴唇,药液滴落时发出极轻的“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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