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殿惊变与雏凤展翅
甘薯病害的初步控制与吕宋航线的暂时畅通,并未带来长久的安宁。就在朝野上下稍松一口气时,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自帝国的心脏——长安金殿之上,悍然爆发。
这一日大朝会,气氛原本如常。君臣奏对,多是关于新作物推广、海事律法施行细则等日常政务。然而,就在朝会接近尾声时,一位素以清流自居、门生故旧遍布御史台的翰林院老学士,手持玉笏,颤巍巍出列,声音悲怆,语惊四座:
“陛下!老臣今日,拼却这身朽骨,也要冒死进谏!皇后殿下聪慧,然其所行‘格物’‘专利’‘海事’诸策,实乃舍本逐末,动摇国本!工匠跻身朝堂,商贾觊觎海利,此非圣王治国之道!更兼皇子殿下年幼,耳濡目染,竟以匠作舟船为乐,疏远圣贤经义,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老臣恳请陛下,废黜新政,驱逐佞匠,为皇子另择醇儒帝师,导归正途!否则,老臣……唯有血溅这金銮殿,以死明志!”
言罢,竟真的一头向殿中蟠龙金柱撞去!
事发突然,满殿皆惊!左右侍卫慌忙上前阻拦,已是慢了半步,老学士额角鲜血淋漓,虽未当场殒命,却也昏死过去,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已不是普通的政见之争,而是以死相逼的“尸谏”!将技术新政与皇子教育、乃至国家命运强行捆绑,其言诛心,其行酷烈!
李瑾的脸色瞬间铁青,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看到了震惊,看到了同情,也看到了某些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林薇坐在珠帘之后,虽看不清面色,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料到会有阻力,却未想到会以如此激烈、如此不顾体面的方式爆发。这背后,绝不仅仅是一个老学士的“忠愤”。
“拖下去!传太医好生诊治!”李瑾的声音冰冷,压抑着滔天怒火,“此事,朕自有主张!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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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惊变,如同飓风般席卷朝野。老学士“尸谏”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守旧势力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纷纷上书,或明或暗地支持老学士的“忠言”,要求皇帝“顺应天命民心”,改弦更张。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向帝后二人。
紫宸殿内,气氛凝重。李瑾来回踱步,眉宇间戾气萦绕。“他们这是要逼宫!以为用这等手段,就能让朕屈服?”
林薇相对平静,但眼神锐利:“陛下,此事绝非孤立。那老学士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棋子。其背后,是那些在专利、兴业司、海事律法中利益受损,又对昊儿教育方向深感恐惧的旧势力的一次总反扑。他们想用‘道德’和‘死谏’这块金字招牌,将我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那该如何应对?难道真要朕向他们低头?”李瑾猛地停下脚步。
“低头?”林薇微微摇头,“陛下,此刻退缩,则前功尽弃,新政崩盘,帝国将倒退回故纸堆中。我们……已无路可退。”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灰蒙蒙的天空:“他们用‘死谏’来绑架舆论,我们便要用事实,来粉碎这虚伪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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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朝局因金殿惊变而暗流汹涌、人心浮动之际,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转机,悄然出现。
数日后,是皇长子李昊的三周岁生辰。按制,并非整寿,只在宫中举行小家宴。李瑾与林薇心情沉重,本欲从简,但拗不过宗正寺的坚持,终究还是设了小小的仪典。
宴席间,宗室亲王、几位核心重臣在座。气氛因前几日之事,显得有些沉闷。酒过三巡,一位与那“尸谏”老学士交好、同样对新政颇有微词的宗室长者,或许是酒意上涌,或许是存心试探,竟笑着对坐在林薇身旁、安静用餐的李昊说道:
“殿下,近日可读了什么新书?《千字文》可曾背熟了?”
李昊放下银匙,抬起清澈的眼眸,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看着殿角摆放的一座用于计时的“水运浑天仪”(简化模型),那是匠作学堂的最新贡品。他伸出小手,指着那缓缓滴漏的壶和随之转动的齿轮,声音清脆地问道:
“叔公,为什么水滴滴,那个圆圆的(齿轮)就会转呢?它转了,为什么天上的星星(模型上的星点)也跟着动呢?”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格物色彩的发问,让那位宗室长者一时语塞,面露尴尬。他熟读经史,却如何懂得这机械原理?
席间顿时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孩童身上。
李昊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继续自言自语般说道:“母后说,水滴有力气,推着它转……就像风推着船走一样……明白了这个,就能造出更好的船,去看更远的地方,还能造出……更准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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