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贤在田震房间忙碌完毕后按理需要回到正房正屋去刘青的房间,但是田震说自己一个人又冷又怕,于是缠着周必贤要一起去,于是正二品的指挥使将军把田震抱进了刘青的房间。禄水河裹着月光的碎银奔流不息,周大将军将床第再次变成了战场奋斗不止的勇士。辛苦未到日上三杆,卯时的铜锣就已敲碎了短暂的静谧。红烛燃尽的余烬里,刘青指尖拂过周必贤微蹙的眉心,田震则蜷在他另一侧臂弯,睡颜犹带一丝未散尽的羞怯。窗外,卯时的天光已透出青白将锦帐内一夜旖旎的暖融冲淡几分。三人相视,昨夜种种情热似还在肌肤上留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余帐内低低的笑闹与薄红再次漫上脸颊。
到底还是刘青先起身,乌发如瀑垂落肩头,打破了那点暧昧的滞涩:“时辰到了,莫误了晨礼。” 声音清凌,带着初为新妇的庄重,却也未掩眼底一丝柔光。田震也忙坐起,手脚麻利地帮周必贤整理衣襟,指尖划过他胸前衣料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抬眼冲他抿唇一笑,明艳又坦荡。
晨雾未散尽,镇南侯府正院庭中草木凝着露珠。刘瑜与奢香已端坐正堂,周起杰一身家常深衣,目光沉静地落在门口。当周必贤携刘青、田震步入时,堂内气息便为之一肃。
“阿爹,阿娘,姨娘。” 周必贤撩袍,郑重跪于堂前蒲团。刘青与田震紧随其后,敛衽深拜。
“好,好孩子。” 刘瑜含笑应着,目光依次掠过三人。奢香早已按捺不住,先一步开了口,带着彝家特有的爽利:“快起来!自家人,哪来这许多虚礼!” 她离座,亲手扶起田震,顺势便将腕上一对沉甸甸的赤金嵌红玛瑙宽镯褪下,套在了田震腕上,“芸丫头,这镯子随我多年,水西的老物件,今日给你压箱底!” 那镯子厚重古朴,玛瑙殷红如血,衬得田震皓腕如雪,也压住了她几分少女跳脱,显出几分持重来。
田震又惊又喜,忙屈膝道谢:“谢姨娘厚赐!” 她抬眼看向奢香,眼底是全然的孺慕与亲近。
“青儿,” 奢香转向刘青,从侍立一旁的安洛手中接过一只紫檀木扁匣,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一叠绣工精湛的帕子与鞋垫,花样清雅,针脚细密如发,“知道你不缺金玉,这是姨娘闲时绣的,针线粗陋,莫嫌弃。” 话语里是长辈的温煦与认同。刘青双手接过,深深一福:“姨娘心意,青儿珍重,必日日用之。” 她指尖拂过帕角一朵含蓄的并蒂莲,心头微暖。
刘瑜亦含笑取出两份早已备下的礼。予刘青的是一整套青田冻石刻的玲珑文房,石质温润,隐透宝光;予田震的,则是一支点翠嵌珠的华胜,流光溢彩,与她明艳气质相得益彰。周起杰只言简意赅:“往后同心,家宅乃安。” 目光扫过儿子,沉甸甸的期许不言而喻。
拜过父母,又见过周必诚、周必畅等同辈。周必诚少年心性,笑嘻嘻递上两柄新磨的匕首,刃口寒光闪闪:“大哥,嫂子,防身!” 周必畅则送上两枚自己精心调制的香囊,怯生生道:“安神的,里头有艾草和野菊。” 刘青与田震皆含笑谢过。
正堂外,那四对同样新婚的亲卫夫妇也依礼前来拜见主家。刘瑜早备下厚赏,多为布帛、米粮及实用银钱,又温言勉励几句“好生过日子,效忠侯府”。亲卫们感激涕零,新妇们亦含羞带怯地谢恩,庭院里一时喜气洋洋,喧声笑语驱散了清晨的薄寒。
青阳宗所在的大坡,云雾缭绕如登仙境。新殿初成,檐角尚带新木气息。刘伯温——如今的道号青阳子,已是一身玄青道袍,立于殿前石阶之上,山风吹拂,衣袂飘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他身后侍立着新收的弟子磐岳(石生),少年身形魁梧如石塔,眼神却沉静。
见周必贤携双妻拾级而上,青阳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面上却依旧淡然。
“外公(奢香是青阳子的义女)。” 周必贤深深一揖。刘青与田震亦敛衽行礼。
“都起来吧。” 青阳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人耳中,“今日回门,心意到了便好。” 他目光落在刘青身上,带着祖父的慈和,“青儿,往后便是周家妇,相夫教子,亦莫忘了清静本心。” 刘青眼圈微红,垂首应道:“孙女谨记祖父教诲。”
他又看向田震,眼神温和:“田家丫头,黔山莽莽,持重方能行远。你心有大志,莫负了这身胆魄。” 田震心头一热,恭恭敬敬地再次拜下:“田震谨遵道长教诲,必不负所望!”
青阳子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两册薄薄的书卷。一册递给刘青:“此乃《青囊药略》残篇,你通晓医理,或可补益。” 另一册则予田震:“此是《黔中诸司风物考》,于你治政或有些用处。” 书页古旧,墨迹沉着,显然是他亲手誊录或批注的心得。二人珍重接过,深知此物分量。
临别,青阳子目光投向山下小龙塘方向,似穿透重重山峦,落在周氏祠堂之上,只低声嘱咐周必贤一句:“祠堂祭祖,心诚则灵,祖宗遗泽,系于尔身。” 语意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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