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刘的狞笑在水牢中回荡,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他手中的分水刺泛着幽光,一步步逼近悬在黑洞边缘的陈渡。
“王瘸子那个老不死的,果然靠不住。”疤脸刘啐了一口,“稍微吓唬一下,就什么都说了。没想到吧,陈渡,你自投罗网!”
陈渡悬在半空,右手死死攥着那枚冰凉刺骨的留影石,左手紧握插在岩缝里的桃木剑,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潭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寒意深入骨髓。下方黑洞传来的吸力如同巨兽的呼吸,拉扯着他的身体。
他死死盯着疤脸刘,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慌乱。“你们……会遭报应的。”
“报应?”疤脸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在这清江浦,河伯祠就是天!大祭司就是法!报应?老子就是报应!”
他不再废话,分水刺一挺,带着恶风,直刺陈渡抓住剑柄的左臂!
这一下若是刺实,陈渡立刻就会掉入下方未知的黑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沉闷、嘶哑,却异常尖锐的胡琴声,毫无征兆地,从水牢入口的方向猛地刺了进来!
这声音太难听了!像是用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片,又像是垂死之人喉咙里挤出的最后一丝气息,尖锐地撕裂了水牢的寂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疯狂!
疤脸刘的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这声音……哪来的?!
陈渡也是心头一震!这琴声……
不等他细想,那嘶哑尖锐的胡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拉的是一段极其耳熟、却变得支离破碎、充满怨毒的调子——正是云官儿唱过的《牡丹亭》!
琴声在水牢封闭的空间里横冲直撞,仿佛带着实质的力量,敲打在岩石上,震荡着墨绿的潭水!那几个被陈渡咒文逼退的怨灵,听到这琴声,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发出更加凄厉的无声尖啸,形体骤然膨胀,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疤脸刘!
它们的攻击目标,竟然转移了!
疤脸刘脸色大变,慌忙挥动分水刺格挡。但那几个怨灵此刻悍不畏死,完全无视他的攻击,只是疯狂地撕扯、冲撞!
“滚开!你们这些死鬼!滚开!”疤脸刘又惊又怒,一时间手忙脚乱。
趁此机会,陈渡腰部猛地发力,双脚在湿滑的岩壁上一蹬,左手借力将桃木剑拔出,身体如同鹞子般向上翻身,险之又险地落回了祭台边缘尚未塌陷的石板上!
他来不及喘息,目光立刻投向入口方向。
只见在那幽暗的台阶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穿着破旧黑衣的身影。他佝偻着背,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手里紧紧抱着一把掉了漆、琴弦却绷得紧紧的旧胡琴。
赵哑巴!
棺材铺的赵哑巴!云韶班幸存的那个拉胡琴的!
他竟然来了!而且,他用这嘶哑破碎的琴声,暂时逼退了怨灵,搅乱了疤脸刘!
赵哑巴没有看陈渡,他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潭中央,盯着那祭台,盯着陈渡手中那枚留影石。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干瘦的手指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度,疯狂地拉着琴弓!
呜咽嘶哑的琴声,如同控诉,如同悲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压抑了二十多年的仇恨!
“老哑巴!你找死!”疤脸刘终于勉强逼开怨灵的纠缠,看到赵哑巴,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杀机,“当年留你一条狗命,你不乖乖等死,还敢来捣乱!”
他舍弃陈渡,分水刺一摆,就要冲向台阶口的赵哑巴!
陈渡岂能让他得逞!他强提一口气,将留影石塞入怀中,桃木剑一振,拦在了疤脸刘面前!
“你的对手是我!”陈渡声音冰冷,虽然虚弱,但气势丝毫不堕。
前有陈渡拦路,后有怨灵虎视眈眈,旁边还有赵哑巴那搅乱心神的诡异琴声,疤脸刘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脸色铁青,眼神闪烁,显然没料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
“好好好!”疤脸刘怒极反笑,“既然你们都想死,老子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刻满符文的哨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
没有声音发出。但一股无形的、尖锐的波动,瞬间传遍了整个水牢!
“咕噜噜……咕噜噜……”
墨绿色的潭水,再次剧烈地翻腾起来!比之前更加汹涌!水面之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影,缓缓浮现!
赵哑巴的琴声陡然变得急促、尖锐,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陈渡感到怀中的辟蛟珏猛地灼热起来!这次不是悸动,是强烈的警示!
水牢底下,还有东西!被疤脸刘用那哨子唤醒了!
不能再留了!
陈渡当机立断,对着赵哑巴的方向大喊一声:“走!”
同时,他猛地将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洒在剑身之上!他要强行催动最后的力量,施展一招大范围的驱邪咒,暂时阻挡那即将出现的恐怖存在和怨灵,为两人争取逃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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