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棺椁被沉重的符文锁链层层缠绕,如同一枚不祥的巨茧,缓缓吊离海面,最终沉重地安放在一艘特制的唐军战舰甲板上。无数符箓被士兵们小心翼翼却又迅速地贴满棺身,试图封锁那从裂缝中不断渗出的、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息。
然而,那万尸朝拜的恐怖景象,以及棺中徐福那凝固着惊恐与嘲讽的“笑容”,已然如同梦魇,深深烙印在每个目睹者的心神之上,绝非几道符箓所能驱散。
刘仁轨站在旗舰船头,独眼死死盯着那被禁锢的棺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违背则天密令的决定显然让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更清楚,让这东西留在东海,或者落入任何心怀叵测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送往洛阳白马寺,借助佛门圣地和中原龙气镇压,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选择。
他的目光扫过被接到另一艘战船上、正在接受军医简单救治的李白众人,眼神复杂。这些人,尤其是那个李白,身上秘密太多,牵扯太大,但现在,并非深究之时。
“报——都督!龟岛…龟岛下沉加速!引发的漩涡范围正在扩大!”了望水手凄厉的呼喊打破了沉重的寂静。
众人悚然望去,只见那片巨大的龟岛废墟,此刻已然沉没了十之七八,只剩下一些最高的、燃烧着的残骸还露在海面之上,如同绝望的墓碑。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漆黑旋涡正在龟岛原址疯狂形成,恐怖的吸力拉扯着周围的一切海水、碎片,甚至光线都仿佛要被吞噬进去!
漩涡的边缘已经开始触及唐军舰队的边缘,几艘较小的艨艟战舰不受控制地被拉扯着向漩涡中心滑去,船上的士兵发出惊恐的喊叫。
大自然的伟力,在此刻展现了远比妖魔鬼怪更加令人敬畏的恐怖力量!
“所有战舰!满帆!右满舵!脱离漩涡范围!快!”刘仁轨脸色大变,厉声嘶吼,再也顾不得那棺椁和李白等人。
舰队疯狂运作起来,巨大的船帆鼓满风,舵手拼命转动舵轮,试图挣脱那越来越强的吸力。但旋涡扩张的速度太快,吸力太强,庞大的楼船战舰如同暴风中的树叶,剧烈摇晃,寸步难行,甚至还在缓缓后退!
“不行!吸力太强了!主舰也要被拖进去了!”旗舰上的副将面无人色地喊道。
钢铁巨舰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龙骨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旦被卷入那深海旋涡,等待整个舰队的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刚脱离妖祸,难道又要覆灭于天灾?
就在这时,阿依娜突然挣脱了军医的搀扶,踉跄着冲到船舷边。她手中紧紧握着珠娘所化的那颗泪滴珍珠和另一颗小珍珠,翠绿的眸子望着那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又望向那正在缓缓沉没的、巨龟海姑最后露出的部分背甲。
那背甲之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古老的、属于巨龟本身的天然纹路,此刻在漩涡的幽暗背景和残留的火光映照下,隐约构成了一幅奇异的地图轮廓,其中几个点,竟与她脑海中某些破碎的、源自山鬼血脉的记忆碎片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更清晰的是珠娘临终的遗言和那深植于血脉中的呼唤:“东海墟…我的族人…”
一种莫名的冲动与责任感,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她猛地转身,看向刘仁轨,声音因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都督!不能硬抗漩涡!那巨龟…海姑…它并非自愿沉没,是被邪恶和战斗摧残至此…它最后的意识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这漩涡是它死亡的哀鸣,也是它最后力量的宣泄!强行对抗只会一起毁灭!”
刘仁轨眉头紧锁:“你有何办法?”
阿依娜抬起手,亮出手心那两颗珍珠,尤其是珠娘所化的那颗:“我能感受到…海姑残存的意识…还有珠娘…她们都在哭泣…或许…或许我可以尝试安抚它,引导它最后的力量,让这漩涡…平复下来一些,至少为舰队争取到脱离的时间!”
“胡闹!”一名将领喝道,“你一个女子,如何能…”
“让她试!”李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信任。他感受着右臂中那丝被鲛珠之力暂时安抚的、属于龙髓的力量,那力量似乎也对阿依娜的提议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她的力量…与这片海…有渊源。”
刘仁轨独眼锐利地盯着阿依娜看了片刻,又看了看那越来越近、毁灭气息十足的巨大旋涡,猛地一咬牙:“你需要什么?”
“送我…到离漩涡最近的地方!快!”阿依娜急切道。
刘仁轨不再犹豫,立刻下令:“放下舢板!送她过去!所有床弩,对准漩涡边缘可能出现的危险,掩护!”
一艘小型舢板迅速放下,阿依娜在两名精通水性的士兵帮助下,快速驶向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漩涡边缘。越是靠近,海水的咆哮声越是震耳欲聋,吸力越是恐怖,舢板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随时可能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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