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然而,那当归蜡印是真的。
那字迹,那笔锋,也不像旁人所书。
主要是萧婳也没有见过石霖写字。
是陷阱?还是石霖真遇到了什么不便明言的麻烦?
需要如此隐秘地约见?
甚至来不及等苏寻衣和王婉婉归来?
指尖捏着那薄薄的信笺。
万一是陷阱,便是自投罗网。
可万一是真的呢?石霖,他极少主动寻她。
一个“归”字,一个“酉时三刻”。
萧婳早早关了绯云阁,带上那株当归草。寻了个茶楼坐等。
暮色渐浓,窗外的天空已染上深沉的靛蓝。
酉时三刻,快到了。
萧婳缓缓抬起眼,清冷的眸子里,最后一丝犹豫被取代。
事关石霖,容不得她权衡周全。
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一闯。
不再迟疑,重新披上月白色素锦斗篷。
城南旧巷。
名字起得文雅,实则是府城最破败混乱的角落之一。
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两侧是低矮歪斜、墙皮剥落的土坯房或木板屋。
污水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肆意横流,散发出浓重的腐臭。
暮色沉沉,这里却比别处更早地陷入一片昏暗。
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油灯从破败的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反而更添几分阴森。
偶尔有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窸窣声,或更显得此地死气沉沉。
萧婳掩住口鼻,还是不理解为何石霖约她在这里见面。
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院子,推门而入。
萧婳防备的看着四周。
断壁残垣在惨淡的月色下投出阴影,荒草在夜风中呜咽。
萧婳立于庭院中央,淡蓝色的素纱裙被夜风卷起一角,露出底下素白的鞋履。
那双曾令无数人沉醉的秋水眸子里,此刻警惕的看着周围一举一动。
四个黑影从残墙断壁的阴影里猛地窜出。
脸上蒙着看不清原貌的污布,只露出一双双眼睛,如同饿极的鬣狗盯上了落单的猎物。
为首一个身形高壮、脸上横亘着一条蜈蚣般刀疤的汉子,咧开黄牙,浑浊的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嘿!兄弟们,开荤了!
瞧这娘们儿,细皮嫩肉的,比画上的图片还勾魂!”
他的目光死死缠在萧婳清冷绝艳的脸上,那眼神里的欲望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老大,这脸蛋儿,毁了多可惜啊,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旁边一个干瘦如猴、眼珠乱转的家伙搓着手,声音尖利刺耳。
“放你娘的狗屁。”另一个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喘着粗气。
手中锈迹斑斑却刃口雪亮的柴刀指向萧婳的脸,恶毒地低吼,“咱们钱拿了,事就得办。
这勾人的脸必须划烂,不过嘛,嘿嘿,划之前,哥几个先尝尝鲜。”他眼中闪烁着快意。
“对,先快活,再毁脸,上。”刀疤脸狞笑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等等,你们替谁办事,我给你们十倍的钱。”萧婳听着他们的对话,大概也知道是仇家。
“嘿,你这小娘皮,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是不会出尔反尔。”干瘦男子说道。
“我出二十倍价钱。”萧婳又抬了价码。
“少他娘跟这小娘皮废话,兄弟们,上。”
刀疤脸的大手直抓萧婳胸口,敞怀壮汉的柴刀虚晃着封堵她退路。
干瘦猴则猥琐地试图绕后抱她的腿,另一个沉默些的攥着削尖的木棍,眼神凶狠地寻找着下手的时机。
萧婳瞳孔骤缩,目标明确,手段下作,她即便出了大价钱,这些人也不为所动。
还好她有备而来,看来这一次是中计了,当务之急就是怎么逃跑。
她一个女人,对上四个大汉,还是很吃力。
萧婳身形急退,同时右手猛地探入大袖中。
“噗——!”
一大把灰白色的粉末狂涌而出。
带着甜香,精准地罩向扑得最凶的刀疤脸和试图抱腿的干瘦猴。
“格老子的,快闭气。”刀疤脸反应极快,猛地侧身闭气,只吸入少许,身形微晃。
但那干瘦猴一头撞进粉末里,顿时呛得涕泪横流,眼神瞬间迷离涣散。
如同喝醉了酒般,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短匕“当啷”掉落。
“妈的,你这贱人。”刀疤脸被粉末激怒,更加凶悍地扑来。
硕大的拳头带着恶风,狠狠砸向萧婳面门。
萧婳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她猛地向侧面矮身闪避。
“砰!”
拳风擦着她的鬓角呼啸而过,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但另一侧,那尖头木棍,带着破空声狠狠捅来。
“呃啊。”萧婳闷哼一声,身体在半空强行扭动。
木棍尖锐的顶端狠狠擦过她纤细的腰侧,衣衫撕裂,皮肉被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剧痛瞬间蔓延。
她狼狈落地,踉跄后退。
肋下火辣辣的痛楚让萧婳吸一口冷气都牵动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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