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居厅堂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琉璃,沉重而又冰冷。
陈平与李长风的灵压在无形中猛烈碰撞,一者如磐石,坚韧不拔,另一者则如泰山压顶,雄浑霸道。
两人都未曾率先动手,李长风双目如鹰,死死盯着陈平,心中却忌惮着他身上那层宗门使者的身份,更忌惮脚下这片属于梧桐宗的地盘。
而陈平,则在冷静地计算着筑基初期与中期那难以逾越的实力鸿沟,以及一旦动手,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与最终的得失。
偏房之内,韩枫兄妹二人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如同暴风雨中的两片落叶,瑟瑟发抖。
韩枫修为稍高,尚能咬牙坚持,只是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韩云舒更是俏脸煞白,娇躯摇摇欲坠,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修为上的差距逐渐显现,李长风身上的灵压愈发沉重,厅堂之中的物件表面都已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陈平依旧面沉如水,神色不见丝毫变化,但额角已然有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他心念微动,一缕神识悄无声息地勾连上储物袋中那口古朴的青铜小钟。
嗡……
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黄芒,在他体表一闪而逝,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融入其中。
刹那间,那股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向上托举,骤然减轻了七八分。
“嗯?”
李长风只觉对方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微妙波动,仿佛风中残烛般晃动了一下,却又瞬间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
他只当是陈平在极限催动功法,并未多想,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准备再加一把力,彻底将对方的防线压垮。
然而,压力一轻,陈平非但没有半分松懈,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李长风瞳孔骤然一缩的举动。
他顶着那残余的威压,竟沉稳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咚!”
这一步,落地有声,清脆而又坚定。仿佛不是踏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而是重重地踏在了李长风的心头。
那由他一手营造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气场,竟被这一步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清晰的裂口。
陈平抬起眼,声音比先前更硬了三分,仿佛淬了寒冰。
“李家主,我再重复一遍!”
他刻意拔高了声调,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确保偏房内的韩家兄妹能听得一清二楚。
“韩枫、韩云舒二人,乃我奉宗门之命,特招的预备弟子!”
陈平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若动他们,便是公然挑衅我梧桐宗的威严!这个后果,你李家,担得起吗?”
他毫不犹豫地将事件的性质,从坊市家族之间的内斗,直接上升到了地方修仙家族公然挑衅宗门权威的层面。
说话之间,陈平丹田内的赤阳灵力已经高速运转,神识更是牢牢锁定了李长风的气机。
做好了只要对方再有半分异动,便立刻祭出镇岳钟,玄阴六合针,与对方堂堂正正战上一场的准备。
此战,非为韩家,而是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宗门驻守使的脸面与权威。
一味的退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将自己视作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今日他若退了,明日这落月坊市,便再无他陈平的立足之地。
李长风死死地盯着陈平,试图从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与伪装。
然而,陈平的表情平静得可怕,那双眼睛更是深不见底,如同一潭古井,根本无从判断其话语的真假。
李长风明白此时纠结话中真伪,已经不在重要。
关键在于,陈平已经摆出了死保到底的姿态,并且将宗门这面大旗,牢牢地立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若今日强行动手,无论输赢,都等于坐实了“挑衅宗门”的罪名,到时候,就算他将韩家余孽斩尽杀绝,梧桐宗的怒火降下,他李家也绝对承受不起。
可若就此退去,他李长风的脸面何存?李家的威信何在?更重要的是,放走一个资质不俗的韩家后辈,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心中念头飞转。
最终,对宗门的敬畏,以及维系家族存续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斩草除根的冲动。
呼……
李长风身上那股磅礴的灵压,如同退潮一般,缓缓收敛。
厅堂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烟消云散。
偏房内,韩枫兄妹在灵压消失的瞬间,齐齐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呵呵……”李长风收敛了气势,脸上忽然换上了一副精明至极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陈道友说笑了,李某也是刚刚得知韩立德那老匹夫前来打扰道友的消息,生怕坊市出了什么乱子,这才急匆匆赶来查看,既然韩家这两位小友是陈道友的预备弟子,那自然是我李某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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