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带着他的“置业考察团”——保镖甲乙和陈三,在海州府来回奔波了七天,风尘仆仆地赶回山阳时,已是傍晚时分。他屁股还没在自家椅子上坐热乎,小曼就急匆匆地过来,带着一丝担忧和几分好奇告诉他:“相公,你可算回来了!冒公子昨天又来了!还带着胡先生和刘先生,看神色很是焦急,像是有什么大事!”
王鼎一听,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来了!历史的齿轮开始咔哒作响了!他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吩咐小曼一声“我去去就回”,便立刻起身,直奔冒辟疆下榻的客栈。
客栈雅间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冒辟疆、胡从中、刘呈三人围桌而坐,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无人有心去续。见王鼎推门进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探究,有急切,甚至还有一丝……敬畏?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冒辟疆前脚刚离开淮安回到金陵,后脚就被闻讯赶来的胡从中和刘呈给堵住了。两人神色慌张又激动地告诉他一个刚刚宣布、尚未完全传开的惊天消息——南京留守官员已于昨日正式拥立福王朱由崃为帝!建立了南京弘光政权,定今年为弘光元年!
冒辟疆听完,当场就石化了,张着嘴,半天才喃喃道:“这个……我三天前就知道了,包括年号,弘光帝,哈哈。”
刘呈眼睛一瞪,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拥立福王为帝,是史可法大人、马士英等诸位大臣在激烈争议后,昨日才刚刚做出的最终决定,并对外宣布!消息封锁甚严,你怎么可能三天前就知道了?!”
冒辟疆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指了指淮安方向:“我……我去找王鼎,他告诉我的。”
“……”
胡从中和刘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撼和一丝寒意。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冒辟疆才涩声开口道:“这么说……王鼎的预测,还是……有点谱的?”
“岂止是有点谱!”刘呈的声音带着颤抖,“简直是神准啊!年号‘弘光’,分毫不差!如果我们能早点相信他,说不定……说不定能……改变些什么!”
胡从中相对冷静些,但语气也无比沉重:“我们相信他,或许并不能改变什么大事。但若是能让史可法史大人相信他,则完全有可能改变后续的走向!他预测的事件正在逐件变为现实!北京城破、国君殉国、弘光即位……我们已经错过了许多!现在,关于吴三桂引清兵入关、史大人成为英烈、扬州被屠城十日的预言,我们必须要尽最大可能去阻止!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发生!”
刘呈猛地站起身,语气决绝:“胡兄说得对!我二人准备据实向史可法大人陈述一切!请他务必重视,早做防范!”
冒辟疆这时猛地想起王鼎送他离开时说的那句话——“如果关于清兵入关、弘光帝即位这些得到应验,请冒兄再来山阳一聚!” 他当时只当是玩笑,此刻却如雷贯耳!
“事不宜迟!”冒辟疆也霍然起身,“我必须立刻再回淮安一趟!你们最好与我同行!有些话,必须当面问清楚!”
于是,胡从中和刘呈匆匆告假,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再次急匆匆赶到了山阳。这也就有了王鼎刚回家就被“抓”到客栈的一幕。
此刻,面对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王鼎,冒辟疆脸上再无之前的戏谑和怀疑,他率先起身,对着王鼎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歉意和前所未有的诚恳:“王兄,冒某……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多有怠慢,还望王兄海涵!”
王鼎心里暗爽,表面上却还是客气地摆摆手:“冒兄言重了,都是朋友,何须如此。”
寒暄已毕,刘呈性子最急,立刻单刀直入,说明了他们的来意:“王先生,我们此次前来,是想郑重邀请先生,同我们一道返回南京,面见史可法史大人!将先生的预言尽数告知,集众人之力,看能否……能否阻止清兵入关、扬州被屠、史大人殉国的悲剧发生!此乃关乎国运民生之大事,万望先生不要推辞!”
说完,三人目光灼灼,充满期盼地看着王鼎,仿佛他是唯一能扭转乾坤的救世主。
然而,王鼎的反应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他缓缓地,但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和看透命运的悲凉。
“无法阻止。”王鼎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三人心上,“清兵入关、史大人殉国、扬州城破,清军屠城十日……这些,是历史的一部分。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他看着瞬间脸色煞白的三人,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务实到近乎冷酷的清醒:“但是,你我的命运,说不定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拯救不了世界,拯救不了这即将倾覆的王朝,但我们或许能救自己,能救自己的家人!这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得三人透心凉,也让他们一时语塞。雅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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