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星堡,长颌族统治核心所在之地。
其建筑风格一如该族战舰,尖锐、陡峭、充满了侵略性,冰冷的金属尖塔直刺虚空,仿佛要将这片星空都撕裂开来。
在其中一栋隶属卫戍舰队的军官公寓内,辛罗独自一人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脚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瓶,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压抑的悲痛,弥漫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
他手中还攥着一个半空的酒瓶,眼神涣散,布满血丝。
就在几日前,那支遭遇不测的边境巡逻舰队名单传来,他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
最后一次巡逻……退休……含饴弄孙……所有这些对未来的憧憬,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化为了泡影。当年母亲意外身亡,父亲为了抚养他成人,一生未再娶,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将他培养成了裂星堡卫戍舰队的一名舰长,本是光宗耀祖之事,却转眼间天人永隔。
更让他痛苦的是,身为卫戍舰队的军官,职责所在,他不能像那些罹难者家属一样,去军部前哭喊、抗议、要求立刻复仇。他必须保持冷静,必须服从命令。这种无力感和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百卉族……碧蔓族……”辛罗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流言早已传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两个族群。为什么?就为了那些可笑的植物和矿脉?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被轻轻敲响。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辛罗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有些茫然。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酒精而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
“谁?”他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下意识地打开了门禁可视系统,屏幕却一片雪花。
门外的“访客”似乎又催促地敲了一下。
辛罗脑子昏沉,也没多想,酒精放大了他的悲伤和烦躁,他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宽大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就在房门打开的刹那,其中一人猛然抬头,兜帽下两点精光一闪而逝!根本不给辛罗任何反应的时间,那人指尖弹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毫芒,瞬间没入辛罗的眉心!
辛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强烈的眩晕感混合着原本的醉意彻底冲垮了他的意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另一名黑衣人动作迅如鬼魅,一步跨入室内,手臂一伸,稳稳地托住了辛罗倒下的身体,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的同伴紧随而入,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公寓内恢复了寂静,只有辛罗粗重的呼吸声。
那名托住辛罗的黑衣人缓缓撩开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年轻却带着风霜痕迹的脸庞——正是于泓。他眼神冷静,仔细检查了一下辛罗的状态,对同伴点了点头。
另一名黑衣人——擅长心相暗示与精神引导的曹文意——走上前,双手虚按在辛罗的太阳穴两侧,眼中闪过极其复杂晦涩的纹路,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潜入辛罗混乱的识海,将某种强烈的情绪和意念如同种子般埋藏进去,并与他对父亲的记忆、对敌人的仇恨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两人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寓,仿佛从未出现过。
……
次日清晨,辛罗在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好像……后来睡着了?
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悲愤和仇恨瞬间充斥了他的胸膛,远比昨日更加猛烈、更加刻骨!父亲那张慈祥而又严厉的脸庞不断在眼前浮现,最后定格在想象中的、被敌人炮火撕裂的战舰残骸上。
“百卉族!碧蔓族!”辛罗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地板上,坚硬的合金地面竟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凹痕。他双眼赤红,呼吸粗重,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他胡乱洗漱了一下,换上军服,快步走出公寓,前往卫戍舰队驻地。
一路上,他看到许多举着牌子、穿着丧服的长颌族人,正聚集起来,向着军部大楼的方向走去。他们脸上带着悲恸和愤怒,牌子上写着“严惩凶手”、“为亲人报仇”、“血债血偿”等字样。
辛罗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多想加入他们,用自己的声音呐喊出心中的仇恨!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看到了他。
“看!是辛罗舰长!”
“他父亲也在那支巡逻队里!”
“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去舰队?他不想为他父亲报仇吗?”
“哼,怕是当了官,就忘了是谁把他养大的了吧!”
“白眼狼!”
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在辛罗背上。那些话语,与他内心巨大的悲痛和愧疚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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