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贴着墙根跑,脚底踩碎了几片枯叶,后脖颈的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他刚从客栈二楼跳下来,右脚落地时歪了一下,踝骨火辣辣地疼,但没敢停。身后那间屋子还在响动静,禁军终于撞开门,吼声混着桌椅翻倒的噼啪声往外冒,可他已经拐进第三条巷子了。
他喘着粗气,靠在一家铁匠铺后墙,手撑着膝盖弯腰干呕两声,其实胃里空得很。脑子里反复回放刚才那一幕——黑影扑床、被子掀飞、刺客发现人不在的瞬间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屋角。要不是他下意识缩了半寸,现在怕是已经被按在地上当纸人扎了。
“我特么就是来江州摸个鱼,”他咬牙,“又不是来演《刺客列传》。”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湿的。不是雨,是冷汗。心跳还在撞肋骨,一下比一下狠。他忽然想起自己进门前干了啥——把《五年摸鱼三年退休》往床头一扔,鞋都没脱就往床上瘫。要不是听见窗纸响动,他这会儿估计已经睡成一摊咸鱼干了。
他哆嗦着手摸向胸口,书还在,贴着心口的位置滚烫得像块刚出炉的铁板。他不敢拿出来,怕一看封面又冒金光,直接把刺客引过来。
“系统,你要是真有灵,现在就告诉我,刚才是不是你救了我?”他在心里吼,“我喊‘有刺客’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把我吐槽翻译成天音了?”
书没反应,但耳朵里嗡地一震。
他记得那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像庙里老和尚敲钟,震得人脑仁发麻。
“天示:护佑贤臣,刺客退散。”
不是他听来的,是他自己喊出来的。可那语气、那调子,根本不像人话,倒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神谕。当时刺客正往床边走,一听这声,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断了半拍。
林越猛地睁眼:“我靠,我成保命语音包了?”
他越想越离谱。京城那帮人把他当天机星君供着,江州这帮老头把他当妖人骂着,结果真有刀子冲他来的时候,反而是他自己的嘴救了自己。这系统不讲武德啊——平时他想安静吃个点心都能被翻译成“旧舌如刀”,真到要命关头,倒真给他来句靠谱的?
他扶着墙慢慢站直,脚踝疼得钻心。得找个地方躲,禁军靠不住,刺客也不一定就一个。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盖着,巷子黑得像墨汁倒过一遍。远处传来打更声,梆——梆——梆,三下,快到二更了。
他瘸着腿往前挪,路过一家关了门的药铺,门口堆着几捆干草,应该是送货的驴夫留下的。他眼睛一亮,钻进去扒拉两下,把草往身上一盖,整个人缩进墙角。草堆有点潮,味儿也不好闻,但胜在不起眼。
刚躺平,胸口那本书又烫了一下。
“别别别,”他低声求饶,“我现在闭嘴,绝对不吐槽,不评价,不发表任何观点,行不行?我就当个植物人,行不行?”
书没理他。
他叹了口气,把草往脸上盖了盖,只留一条缝看外头。巷子静得很,连野猫都没一只。他盯着对面墙根,心想这要是回现代,写个《论穿越后如何用嘴保命》的PPT,甲方肯定又要让他改八百遍。
正胡思乱着,巷口传来脚步声。
不是禁军那种整齐划一的踏步,是单人,轻,落地几乎没声,但频率稳定,一步一步往里走。林越屏住呼吸,手指抠进草堆里。
那人穿着黑衣,蒙面,腰间挂着短刃,右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走到药铺门口时,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草堆。
林越心跳停了。
刺客蹲下来,伸手拨了拨草捆边缘。
草叶扫过林越鼻尖,他差点打喷嚏,硬是用牙咬住下唇憋住。那人手指离他脸就差半寸,停了两秒,又收回去。
站起身,刺客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巷子另一头——林越来的方向。
他走了过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林越瘫在草堆里,浑身发软。他刚才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现代猝死一次不够,穿过来还得再死一回?他林越堂堂PPT战神,死在甲方手里也就算了,要是死在刺客刀下,连个工伤赔偿都没有。
他摸了摸胸口,书还是烫的。
“行吧,”他自言自语,“你救我一次,我认你当祖宗。但下次能不能提前预警?比如他刚翻窗你就响一下,别等刀都举起来了才来句‘护佑贤臣’?那会儿我人都凉了!”
话音刚落,书烫得更厉害了。
他“嘶”了一声,手刚要抽开,忽然听见巷口又有动静。
这次不是脚步,是马蹄声,由远及近,节奏急。接着是人声,压着嗓子在说话。
“……确定是他?”
“千真万确。刚从醉香居出来,进了客栈,没多久就有人跳窗逃了。禁军现在还在搜后巷。”
“好。既然他能通天音,那就不能留。今晚必须结果了他。”
林越耳朵竖了起来。
来的是两骑,停在巷口。马上的人穿着便服,但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官差。说话的那个声音沉,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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